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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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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反磨擦鬥争

書籍名:《朱德傳》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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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德從延安重返前線後,華北局勢中最明顯的變化是大多數國民黨友軍部隊同八路軍的關系疏遠了,曾劃給東路軍指揮的大部分友軍,這時已南下歸還建制,有的不久就公開反共。這種變化自然是朱德不希望看到的。它的根源來自國民黨最高當局,武漢失陷後,抗日戰争進入相持階段。日軍暫時停止對正面戰場的大規模進攻,減輕了對國民黨軍隊的軍事壓力,同時又加強政治誘降活動。蔣介石雖然仍繼續抗日;但是,對共産黨和八路軍、新四軍的态度卻發生很大的變化。

  
      武漢失陷前,蔣介石盡管從未放松過對共産黨的防範,例如:一九三八年二月六日他命令西安行營主任蔣鼎文“嚴防共黨非法活動”①;四月二十六日又命令蔣鼎文和重慶行營代主任賀國光、川康綏靖主任鄧錫侯等“嚴防共産黨徒冒充傷兵入川”②;對駐武漢的中共代表團、各地八路軍辦事處以及《新華日報》社的監視也很嚴密。在他指揮下,河北的磨擦活動也已開始。

  
      但在日軍大舉進攻面前,他對抗日的态度還是比較積極的,同時,他在正面戰場的部隊一再敗退,也需要八路軍在敵後幫他拖住日軍的進攻,所以,他那時不反對,還多次主動要求八路軍深入敵後積極活動。可是,當正面日軍壓力減輕以後,特别是看到八路軍在敵後迅速壯大、中國共産黨的影響迅速擴大,他的态度就發生了急遽的變化。朱德對此曾作過生動的說明。他說:開始時,蔣介石讓共産黨、八路軍到敵後去是想借刀殺人,象把孫猴子放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裡燒,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可是,他沒有想到,共産黨、八路軍在敵後不但沒有被消滅,反而迅速發展壯大起來,這下把他吓死了。

  
      武漢失守後,他認為這樣下去,抗戰勝利了,中國是共産黨的;抗戰失敗了,中國是日本人的。③敵後抗日民主政權象雨後春筍地興起,也出乎蔣介石的意料之外。他不願意看到以前的舊政權被根據地民衆選舉産生的新政權所替代,想把它重新奪回來。于是,他就設法派大批人員到華北敵後來“限共”、“溶共”,加強磨擦。這就嚴重惡化了抗戰初期那種團結抗日的良好氣氛。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中、下旬,蔣介石在陝西武功縣召開軍事會議。這次會議不再邀請八路軍将領參加,這是他對共産黨、八路軍的方針發生變化的明顯征兆。會議期間,國民黨副總裁、國防最高會議副主席汪精衛由重慶潛逃出國投敵。這時,朱德、彭德懷已先後回到前方八路軍總部。根據中共中央書記處指示,彭德懷到西安同蔣介石商談解決河北磨擦問題。二十四日,彭德懷偕同林伯渠、王明會見蔣介石,但蔣急于回重慶處理汪精衛外逃問題,約彭去重慶再談。

  
      彭德懷到重慶同蔣介石會談時,蔣公開采取偏袒鹿鐘麟的态度,強調要維持國民黨政府原來在河北的行政系統,八路軍隻能,向省府推薦行政人員;同時,提出由程潛、衛立煌派大員同彭一起去河北調查解決磨擦問題。④中國共産黨是願意通過這種共同調查的辦法來解決磨擦問題的。因此,彭德懷便到洛陽去會見程、衛。程潛原來是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這時已決定調任天水行營主任,遺缺由衛立煌接任。一月中旬彭德懷到洛陽時,他們二人正忙于交接工作。程潛決定派天水行營高級參議劉古風和彭德懷同去河北,調查處理磨擦問題。

  
      一九三九年元旦,中共北方局機關報《新華日報》華北版在山西沁縣創刊。創刊号上發表朱德的《迎接一九三九年》一文,強調:“鞏固與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這是争取抗戰勝利的最重要的保證。”他針對蔣介石、閻錫山壓制敵後民衆運動的企圖,指出:為了在華北長期支持抗戰,“今天的問題不是将已有的民衆運動組織加以取消的問題,而是将已有的組織加以培植與扶助,未有組織的,加以組織起來,樹立起一支偉大的力量,使他們積極的援助政府與軍隊的抗戰工作。這乃是最迫不容緩的任務。隻有這樣做去,才有利于國家民族。”

  
      這一天,由山西第三、第五行政專員公署在沁縣聯合召開有數萬人參加的晉東南各界“擁蔣反汪”大會,朱德在會上講話,痛斥汪精衛的賣國投降活動,表示支持蔣介石繼續抗日,強調鞏固和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一緻,共同對敵。蔣介石在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公開駁斥了日本近衛首相的誘降聲明;一九三九年一月一日,他又主持國民黨中常會臨時會議決定永遠開除汪精衛的國民黨黨籍,并撤除汪的一切職務。朱德及晉東南各界人士支持擁護的就是蔣介石繼續抗日的這一面。

  
      但是,蔣在抗日的同時,又要限共,把抗戰初期的聯共抗日變成限共抗日,特别是極端無理地要取消在華北敵後已經發展起來的抗日民衆運動,要取消已由當地民衆選舉産生、在工作中卓有成效的抗日民主政權,要把長期堅持敵後抗戰的八路軍趕出河北。這就使河北,特别是冀中和冀南,出現了異常複雜的局面。

  
      八路軍在華北敵後積極活動,對日本侵略軍的打擊很沉重。日軍看起來占領了整個華北,但他們自己也承認,“實際上勢力所及隻限于重要城市周圍及狹窄的鐵路沿線地區,僅僅是‘點和線’,其它大部是‘匪’占地區”。

  
      ⑤他們認為,“為了保證安定,僅保持

  
      ‘線’的占領無何意義。必須保持‘面’的占領,使華北在政治和經濟方面都能獨立經營。尤其應該承擔開發和獲得日本國内擴大生産所需重要資源的重任??以武力為中心的讨伐肅正乃是保證實現安定的首要條件,治安建設的根本方針在于顯示‘皇軍的絕對威力’。”⑥日本的華北方面軍制定了治安肅正計劃,企圖改善華北的“治安”狀況,隻是苦于乓力不足。“但到漢口作戰結束以後,由于所需兵力得到增援,此項工作始得逐漸具體化”。

  
      ⑦從這時起,日軍開始對華北各抗日根據地進行極端殘酷的反複“掃蕩”。

  
      如果蔣介石真以抗日大業為重,這時自然應該要求在敵後的國民黨軍隊同八路軍聯合起來,共同抵抗日本侵略軍,決不應該制造磨擦,自行削弱抗日力量。

  
      可是,蔣介石卻把黨派利益置于國家民族利益之上,不借削弱抗日力量,在敵後以至全國推行反共方針。他在一九三八年六月任命鹿鐘麟為河北省政府主席和河北省保安司令後,又在十二月四日任命鹿擔任冀察戰區總司令。

  
      十二月十二日,決定将原來駐在山東的第十軍團石友三部開往冀南,歸鹿指揮。二十九日,也就是彭德懷在重慶同蔣介石商談解決河北磨擦問題的第二大,重慶政府軍令部正式頒布冀察戰區的戰鬥序列,下轄:第九十七軍朱懷冰部;第十軍團石友三部;河北民軍總指揮張蔭梧部;豫東遊擊司令孫殿英部;河北保北保安團及冀察各遊擊隊。⑧這樣,把駐在豫北的國民黨部隊中力量最強的朱懷冰部也列入冀察戰區。将重兵陸續調集到這個地區,顯然是國民黨當局擴大河北磨擦的重要步驟。

  
      盡管朱德一再派人同鹿鐘麟商讨解決河北磨擦問題。鹿在口頭上也講團結抗戰,但行動上卻不斷制造事端,加劇磨擦。進入一九三九年後,令人痛心的河北磨擦事件層出不窮,情況日益嚴重。面對這種使人不安的狀況,一月七日,朱德緻電鹿鐘麟指出:“最近各地發生武裝沖突,逼收政權、互相殘害之驚人事件層見疊出。”

  
      “目前一切問題,弟已電令敝部一二九師[師]長劉伯承、[副師長]徐向前、政治主任鄧小平就近與兄相商,共同解決。必須以國家民族為前提,遇事相商,采取互助互讓辦法,勿使事端擴大,集中力量以對外敵,實為當前之急務。”“彭德懷同志此次赴渝谒委座,對華北問題已得面谕,并曾示以各方文電。委員長決定電程、衛司令長官派大員,協彭德懷同志到兄處共同商決辦理一切,想必能更徹底解決,精誠一緻,共赴危難。”

  
      這時,日軍正集中約三萬人的兵力,準備分十一路“掃蕩”冀南。盡管大敵當前,鹿鐘麟仍隻想“取得冀南,再進而攫取冀中,分割晉察冀邊區。”

  
      ⑨彭德懷進見蔣介石也好,朱德緻電鹿鐘麟也好,都不能扭轉對方積極反共的既定方針。

  
      局勢還在繼續惡化。一月十日,國民黨當局任命一向頑固反共的石友三為察哈爾省政府主席。十一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電令八路軍一二九師、一一五師正規部隊歸還第二戰區,遊擊部隊分别歸冀察戰區及蘇魯戰區指揮。也就是說:限定八路軍不得在河北、察哈爾、山東活動,反而要将這些地區内經過八路軍長期艱苦工作所發展起來的遊擊隊,統統劃歸國民黨軍隊指揮。這自然是欺人太甚的無理要求,鹿鐘麟又“企圖乘機擴充勢力,武力接取關卡、政權。”⑩在對方采取如此蠻橫态度的情況下,一月十四日劉伯承遵照朱德指示同鹿鐘麟所進行的第三次談判當然不會取得什麼結果。

  
      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局勢,朱德不得不作出相應的但仍很克制的部署。

  
      他命令:八路軍及各遊擊隊積極向日占區活動,粉碎日軍對冀中、冀南的進攻;第一一五師直屬隊及六八六團進入冀魯邊區,由羅榮桓率幹部去山東傳達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精神,幫助整理山東縱隊;調整各新編部隊,加緊對整個部隊的統一戰線及軍政教育,增強戰鬥力;加強對友軍的聯絡工作,争取多數,孤立少數頑固分子;深入與鞏固各地黨的工作及群衆工作,糾正統一戰線工作中的缺點,反對關門主義;同時,對鹿鐘麟準備作某些無害大局的讓步,以求得減少磨擦。(11)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一日至三十日,國民黨在重慶召開五屆五中全會,這次會議使國内政治局勢發生重大逆轉,國民黨政策重點逐漸從對外轉向對内,實行消極抗戰、積極反共的方針。不久,制訂了《防制異黨活動辦法》,成立了“防共委員會”;又頒布《共産黨問題處置辦法》、《淪陷區防範共産黨活動辦法》等文件。從此全國各地,尤其是河北,磨擦事件日益增多,性質也日益嚴重。

  
      朱德對此立刻作出反應。一月三十一日,他和八路軍其他重要将領緻電延安,請轉發緻蔣介石電,電文說:“自防止異黨活動辦法流行以來,各地磨擦紛起,沖突時有,力量抵消,莫此為甚。”他們要求蔣介石“明令禁止防止異黨辦法之流行,并對抗日陣營中之矛盾現象作徹底之調整,對暗藏之汪派作徹底之清洗,用以鞏固團結,加強抗戰力量,則俾益抗戰實力多多矣。”

  
      (12)在國民黨五中全會開會期間,日軍正向冀南、冀中進行殘酷的“掃蕩”。

  
      他們企圖在青紗帳起來以前消滅河北平原地區的抗日遊擊隊,然後轉向山地進攻,從而完成鞏固華北占領區的任務。(13)一月下旬,彭德懷陪同程潛所派的天水行營高級參議劉古風到達八路軍總部。這時,朱德正忙于指揮部隊準備消滅一股進犯晉東南的遼縣的日軍。這股日軍約二千餘人,朱德分析他們的目的是配合冀中、冀南的“掃蕩”,擴大平漢鐵路兩側的占領地區,以保障平漢鐵路的安全。(14)這股敵人被擊退後,朱德發現日軍還準備對晉南發動進攻。晉南是衛立煌防區。在當時磨擦日益激烈的情況下,衛立煌能夠堅持抗戰,不搞磨擦,是真正共同抗日的友軍。朱德非常關心他們的安全。

  
      二月二日,朱德緻電衛立煌,告訴他“翼城已陷敵手”,日軍在同蒲線南段不斷增加兵力,有進犯晉南模樣,“實堪注意,請饬晉南各友軍嚴為防範。”

  
      (15)

  
      盡管軍情如此緊張,彭德懷陪同劉古風來到八路軍總部後,朱德仍立刻抽出時間來認真接待。他和彭德懷、楊尚昆、北方局軍事部部長朱瑞等商量了一個同鹿鐘麟談判的綱領,力争在此基礎上恢複雙方的團結合作,并向中共中央書記處作了報告。這個綱領堅持鞏固并擴大抗日根據地、發動民衆、武裝民衆、兩黨合作、共赴國難、開放民主、改善民生、實行減租減息等原則,提出了合理的财政經濟政策;同時,在統一行政、實行合理的統一軍事指揮等問題上作了必要的讓步。(16)二月中旬,彭德懷帶着這個談判綱領同劉古風來到冀南找鹿鐘麟,不料,日軍開始“掃蕩”冀南時,鹿鐘麟的部隊同敵人接觸三、四次後損失不小,連電台也丢了,便丢下地盤,“落荒而走”,逃過平漢鐵路,躲進山區安全地帶,(17)不但當地的幹部、群衆無法找到他,就連按蔣介石電令委派的劉古風和專程前來同他商談合作抗日問題的彭德懷,在冀南轉來轉去,也打聽不到他的行蹤。這些熱心于磨擦而缺乏群衆基礎的國民黨軍隊來到冀南後,在日軍面前竟那樣地不堪一擊!由于反“掃蕩”戰鬥越來越劇烈,彭德懷隻能留在當地指揮作戰,劉古風雖然沒有完成使命,也隻好空手回去。直到八路軍、遊擊隊和根據地民衆粉碎了日軍這次“掃蕩”後,鹿鐘麟才再次露面。

  
      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在日軍“掃蕩”期間,鹿鐘麟的部下對抗日那樣無能,對制造磨擦卻并未放松。二月上旬八路軍汪乃貴支隊在束鹿附近同日軍作戰時,該支隊第一營第九連因失去聯絡,遭到鹿的部下襲擊。該連政治指導員何宜橋、排長一人、班長四人、戰士十五人及帶路的老百姓二人被殺,長、短槍二十一支被繳。鹿鐘麟所屬的趙雲祥部在一、二月份内活埋八路軍通訊員、地方工作人員二十餘名,到處吊打地方行政人員和醫務人員,挖去八路軍埋藏的經費、機器多件。三月份,該部又活埋八路軍第五支隊副官、偵察員數名。(18)朱德将這些情況報告蔣介石、程潛、閻錫山、衛立煌,要求他們嚴厲制止這種破壞抗戰的反共罪行,卻被擱置不理。

  
      二月十日,中共中央書記處就河北等地的磨擦日益加劇問題發出指示,首先指出:“敵後抗戰形勢要求軍、政、黨、民之一緻,應由當地高級指揮官兼地方行政官。河北之磨擦原因,就在于軍政不一緻、鹿向八路軍搶奪政權與地區所引起。因此,為真正統一指揮及統一行政起見,應堅決要求撤換鹿鐘麟,以朱德為冀察戰區總司令兼河北主席。”三月四日,中共中央書記處再次發出關于對鹿鐘麟的政策的指示,指出:“鹿在河北整個期間之行動,是有害抗戰,破壞團結,阻礙三民主義之實施,分離軍、政、黨、民之一緻,制造磨擦,使河北平原抗戰根據地之鞏固受到重大損害,而在敵人進攻時,鹿即放棄責任率隊逃跑。我八路軍則與敵血戰,堅持河北抗戰。彭親赴冀南指揮并求與鹿見面讨論抗戰辦法,竟無法找到鹿之所在。因此鹿應受到澈職處分,以河北省政交與八路軍及其他無恐日病有責任心之人員負擔,否則河北前途甚為可危。”中共中央的這些意見,通過周恩來、葉劍英等轉告國民黨最高當局,但蔣介石卻一意孤行,變本加厲地在河北制造磨擦事件。

  
      二月四日,國民黨當局任命石友三兼任察哈爾省保安司令。十四日,任命張蔭梧為河北省政府民政廳長。三月四日,委任石友三和第四十軍軍長龐炳勳為冀察戰區副司令。針對中共提出的以朱代鹿主政河北的主張,他們在三月二十日任朱德為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這個任命的真實意圖,是要把八路軍的活動範圍局限于晉綏境内,不讓它在河北發展。在國民黨當局這種倒行逆施下,國共雙方在河北的矛盾自然日趨激化,磨擦勢必加劇。

  
      六月間,鹿鐘麟同彭德懷會談時,盡管八路軍方面作出不少讓步,鹿仍堅持要取消冀南主任公署,“最後無結果”。(19)朱德後來憤慨地說:“河北及各地抗日政權是人民自己趕走敵人、自己選舉出來的。行政工作人員個個都不要錢,不怕死,天天背包袱,打遊擊”。“頑固分子一定說他不合法,要取消,另來一套。”“事實證明,敵後抗戰堅持必須抗日政權的配合,如果把過去那些失職的官僚都搬到河北去當行政人員,成天兩台花酒、四圈麻将,那立刻會斷送一切。我們八路軍對于此問題是當仁不讓的。”(20)國民黨頑固勢力在河北制造的反共磨擦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被稱作“磨擦專家”的張蔭梧更公開表示:“八路軍怕統一戰線破裂”,以為無論他們怎樣為所欲為,中共方面也不敢進行反擊。他盡力在八路軍内部進行策反,制造了一個“柴恩波事件”。

  
      柴恩波原是北洋軍閥吳佩孚手下的連長,抗戰開始後在冀中組織武裝,一九三八年九月接受八路軍改編,擔任冀中軍區獨立第二支隊司令。經張蔭梧等人策動後叛變,被國民黨當局委任為冀察遊擊軍第一師師長。他公然扣押原該支隊政委、政治部主任、參謀長、大隊長等一百多名幹部、戰士,包圍文安縣抗日政府,逮捕該縣縣長,還經常殘殺抗日幹部、群衆,無惡不作。

  
      後來又公開投降日本侵略者,做了漢奸。在柴恩波投降日本侵略者後,張蔭梧在給蔣介石的電報中卻公然為柴辯護,提出所謂“曲線救國論”。他說:柴恩波“為保存實力以施行曲線救國,已與日寇接洽,被委為冀中剿匪司令,名雖投敵,實際仍為本黨作抗建工作,俟時機成熟,定率部反正。”(21)張蔭梧本人也經常利用日軍“掃蕩”的機會,襲擊八路軍的後方。六月二十一日,他率部包圍八路軍駐河北深縣劉家莊的部隊,殘酷殺害八路軍指戰員四百多人,這就是震驚國内的“深縣事件”。事後,張蔭梧在給蔣介石的電報中卻說:“倭寇‘掃蕩’八路,??在他人以為大難當前,在我以為軍政展開的機會。”(22)對張蔭梧這些日益變本加厲的反共活動,朱德實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不得不下令反擊。六月二十二日,一舉殲滅張部二千餘人。他也緻電蔣介石等,報告了“深縣事件”的事實真相,要求他們徹查真情,制止張蔭梧的罪惡行動,以免事态繼續擴大。但朱德仍很有節制,希望鹿鐘麟、張蔭梧等能吸取教訓,消弭磨擦,共同抗日。這時,賀龍已率一二○師主力到達冀中,朱德要求賀龍、聶榮臻、劉伯承等加強同鹿鐘麟的聯絡,向他報告冀中、冀南的敵情和對日作戰等情況。朱德指示他們,“加緊各方統一戰線工作,團結抗日力量,克服目前困難;對一切頑固勢力必須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磨擦亦須适可而止。”(23)七月,日軍開始對晉東南進行第二次九路圍攻時,河北連降暴雨,水勢猛漲,日軍乘機掘堤放水,冀中、冀南盡成澤國。正當八路軍在艱苦環境中同圍攻根據地的日軍進行生死搏鬥的時候,“磨擦專家”張蔭梧又在八月一日從背後襲擊,派兵包圍八路軍駐中馬峪村的贊皇工作團,捕殺八路軍工作人員十餘人,并将該工作團的公私财物及文件搶劫一空。十二日,張蔭梧部三千餘人再次襲擊八路軍贊皇工作團及獨立支隊第二大隊。八路軍在反擊中繳獲了張蔭梧部下勾結日軍共同向八路軍進攻的密信。在這樣确鑿的證據面前,受害已久的當地八路軍廣大指戰員和民衆堅決要求清算張蔭梧的罪行,為被殺害的兄弟報仇。

  
      八月十二日,朱德在晉東南各界紀念“八一三”暨追悼平江慘案殉難烈士大會上的講話中,強烈譴責國民黨頑固派制造磨擦的行為,指出,這是為日寇滅亡中國的反動目的服務的。他嚴正提出:政府要繼續領導抗日,就要嚴厲制止這類投降派的活動。十五日,朱德和彭德懷聯名緻電蔣介石,義正詞嚴地指出:“查張蔭梧部已屢次肇禍于冀中、冀南,今值敵寇大舉西犯時,又複疊次扣留,殺害、誣蔑職部”;要求蔣介石“迅予制止,徹底解決”。

  
      同日,緻電劉伯承等并報毛澤東、王稼祥,提出對河北國民黨頑固派進行鬥争的方針和部署,指出:對張蔭梧這樣的頑固分子要加以打擊并全部殲滅之。

  
      這個意見得到中共中央的批準。劉伯承接電後,在二十四日一舉将張蔭梧部大部殲滅,二十六日又全殲他的殘部,張蔭梧隻身逃跑。

  
      在河北反共磨擦愈演愈烈同時,國民黨頑固派軍隊在山西的磨擦活動也開始升級。山西的情況和河北有所不同。八路軍是在閻錫山處境十分困難的時候應邀開赴山西抗日前線的,并在晉西北、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南建立了抗日根據地,拖住日軍的淩厲攻勢,使山西境内的國民黨軍隊得到重新整理和補充的機會。八路軍又是正式列入第二戰區序列的。山西的群衆工作基礎也比較好。因此,山西反共磨擦的重點不便直接指向八路軍,而是主要針對山西新軍決死隊和犧盟會。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後,三月下旬至四月下旬,閻錫山在陝西宜川秋林鎮召開一次山西軍、政、民高級幹部會議,公開宣揚同日軍和平妥協和反對共産黨、八路軍的言論;并企圖取消新軍的政治委員制度和新軍裡的共産黨組織,由舊軍來吞并新軍,由于進步勢力的抵抗,閻錫山的企圖未能實現;但是,山西的政治氣氛從此大變,磨擦事件日益嚴重。

  
      當時,山西頑固派制造一種輿論,說共産黨、八路軍力量的不斷壯大是一種威脅,因此,必須進行“限共”、“防共”。朱德在一次公開會議上回答了這種論調。他說:我認為共産黨、八路軍的力量還是大小了,還不能打敗日本帝國主義。抗戰兩年來,共産黨、八路軍的确有相當的發展;但是,受到威脅的隻是日本侵略軍。如果以為共産黨、八路軍的力量太大了,要想“限共”,那就是限制抗日力量,幫助日本帝國主義,一定要遭到全國人民的反對。(24)到十一月間,國内的形勢愈益嚴重。這個月的中旬,國民黨召開五屆六中全會。由過去以“政治限共為主、軍事限共為輔”,改變為以“軍事限共為主、政治限共為輔”,并發布《處理異黨問題實施方案》。會後調兵遣将,加緊對陝甘甯邊區和八路軍、山西新軍的軍事進攻,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

  
      鑒于險惡的風暴即将來臨,彭德懷在十月中旬受命去延安向中共中央彙報情況,商讨對策;并在沿途視察八路軍各部的準備情況,訪問國民黨軍政大員程潛、衛立煌等。十二月四日,彭德懷在途中接到朱德、楊尚昆來電說:國民黨五屆六中全會後,“在華北重新調動力量與布置主力,企圖限制我黨、我軍發展,估計今後磨擦将有更尖銳的展開。”電報中也告訴彭德懷,總部針對這種情況所進行的部署。(25)當彭德懷途經陝西宜川同閻錫山談判的時候,閻錫山發動了進攻山西新軍的“十二月事變”。因此,彭德懷在延安隻匆匆停留了幾天,就趕回山西。根據總部的部署,在晉南的陽城等鬥争最激烈的地區,組織當地新軍和八路軍反擊;日軍的進攻。

  
      正當局勢日趨緊張的時刻,一個普通的日子――朱德的生日來到了。這一年朱德滿五十三周歲,虛歲五十四歲。朱德一向反對為自己祝壽,但是,廣大幹部群衆在内心裡激蕩着一種對自己總司令熱愛的激情,紛紛提出要為朱德祝壽。盡管朱德本人堅決反對,總部也盡力勸阻各地軍民不要派人前來祝壽,一再壓縮慶祝規模,最後隻在總部内開了個小型慶祝會;但是,各部隊和地方黨政機關、抗日團體仍發來許多賀電、賀信、賀幢和祝辭。朱德所在的黨支部還送給他一面寫有“模範黨員”的賀幛。《新華日報》華北版這時也發表題為《慶祝朱副司令長官五十晉四誕辰》的社論,指出:“朱副司令長官及其統率下的第八路軍,在華北敵後兩年來的奮鬥,已經獲得了一萬萬民衆的擁戴,也引起了日寇、漢奸及一切民族危害分子的懼怕和仇恨。每一個愛國人民都在熱烈擁護朱副司令長官及其統率下的八路軍,而日寇、漢奸及一切民族危害分子,則以危害朱副司令長官及其統率下的八路軍為快。”“華北軍民在今日熱烈慶祝朱副司令長官的五十晉四誕辰,其真正的意義,不僅僅在于表示華北軍民對朱副司令長官的衷心愛戴,而且在于,這一次的慶祝表示了華北軍民對于中國共産黨‘堅持抗戰、團結、進步,反對投降、分裂、倒退’的政治路線的熱情擁護,表示了華北軍民對于八路軍的兄弟的友愛,表示了華北軍民在新的艱苦環境中衷心接受朱副司令長官的領導,贊助八路軍與中國共産黨。”

  
      當天的《新華日報》華北版還發表陸定一寫的《賀朱副司令長官五十四壽誕》的長文,贊頌朱德的功績。(26)八路軍總部在駐地的廣場上搭了一個席棚,把各地寄來的賀信、賀幛、祝辭等張貼在裡面,前去觀看的人非常多。

  
      (27)

  
      當時正在大行的作家訪問團的楊朔寫了一首《壽朱德将軍》的詩:立馬太行旗s紅,雪雲漠漠飒天風。

  
      将軍自有臂如鐵,力挽狂瀾萬古雄。

  
      朱德讀後寫了一首《和楊朔作學原韻》:北華收複賴群雄,猛士如雲唱大風。

  
      自信揮戈能退日,河山換盡血流紅。

  
      這首詩在一九四一年公開發表時,将末句改為“河山依舊戰旗紅”;題目改為《贈友人》。

  
      山西的“十二月事變”表面上是新、舊兩軍之間的鬥争,實質上同樣是國民黨頑固派反共、反八路軍的行為。十二月中、下旬,鬥争日趨激烈,規模也日益擴大,主要沖突地區在晉東南及晉西北,同時,陝甘甯邊區和河北等地的抗日根據地也遭到國民黨頑固派軍隊的進攻。局勢日趨惡化。

  
      十二月二十五日,朱德同彭德懷、林彪、賀龍、劉伯承及八路軍後方留守處主任蕭勁光、陝甘甯邊區政府主席林伯渠等聯名通電全國,沉痛地指出:“當此在我則抗日第一,團結為先,在敵則政治誘降、反共為亟之際,稍有人心,誠不應挑撥争端,制造磨擦,更不應槍口對内,遺笑友邦”。電文呼籲團結抗戰,消弭内争。(28)三十一日,朱德對山西“十二月事變”發表公開談話,指出:“在此被害之進步分子中,亦有共産黨員及八路軍工作人員,八路軍對此亦不能漠不關心。八路軍對少數陰謀分子之危害中國共産黨及八路軍之言論,正在密切注意中。”(29)一九四○年元旦,朱德在《迎接一九四○年》一文中進一步指出:“敵寇一九四○年,将會更加緊其對華北敵後的軍事‘掃蕩’”;“然而當這嚴重關頭,一部分舊中國的殘餘、舊的力量、舊的人物、舊的制度和舊的思想,卻在拼命地阻礙着新的力量、新的人物、新的思想和新的制度之發展”;“擺在我們前面的任務,是大大開展反對汪精衛及抗戰營壘内部的投降派的鬥争,是擁護蔣委員長堅決抗戰到底,制止一切投降派的言論和行動,是公開擊破反共、反八路軍、反新四軍、反陝甘甯邊區、反進步力量的言論和行動的投降本質。”(30)在朱德、彭德懷的統一部署下,八路軍有力地支持山西新軍進行自衛抵抗。新軍在事變中雖然受到一些損失,但舊軍并沒有達到他們原定的消滅新軍的目的。為了避免國共合作的破裂,根據中共中央的方針,在山西仍對閻錫山作了一些讓步,把呂梁山的大部分地區讓給他,八路軍隻控制一小部分地區和一條通道。這樣,山西的矛盾暫時緩和下來。但河北的磨擦卻進一步升級了。

  
      這時張蔭梧因通敵有據,已被撤職,由第九十七軍軍長朱懷冰兼任冀察戰區政治部主任和河北省政府民政廳長,由喬明禮接任河北民軍總指揮。蔣介石又準備從黃河以南增調第四十一、七十一兩個軍到河北,以增強反共軍事進攻的力量。當時河北磨擦的重心仍在冀南。單由一二九師來打退這次規模很大的反共軍事進攻,困難較大。朱德決定從晉察冀抗日根據地抽調一部分兵力南下,支援晉冀魯豫根據地的鬥争。

  
      朱懷冰在奉調列入冀察戰區序列後,立刻從豫北率部北上,成為同八路軍搞磨擦的主力。在河北各地頑固派軍隊中,因朱懷冰部實力最強,各種遊雜武裝都聽他指揮,他進到冀西後,就搶占戰略要地,指揮早已通敵的别動總隊第四縱隊侯如塘部及河北民軍喬明禮部向八路軍進攻,朱德當機立斷,下令殲滅這兩支“已無争取可能”而又向八路軍發動新的進攻的頑固派軍隊。

  
      (31)在八路軍殲滅這兩部的大部後,日軍出動二千五百多人,以飛機配合,襲擊正在乘勝追擊的八路軍,(32)使侯、喬二人得以各率殘部逃到奕城和石家莊附近公開投敵。

  
      一九四○年一月中旬,蔣介石公然命令八路軍撤至白(圭)、晉(城)路以東,邯(鄲)長(治)路以北,随即調動國民黨軍隊向太嶽(33)、太南(34)地區推進,企圖把八路軍排擠出這兩個地區。朱德拒絕了蔣介石這個錯誤命令,并令陳赓率第三八六旅主力及總部特務團移駐大嶽區,同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第三縱隊會合,陳兵臨屯公路一線,和薄一波統一指揮這個地區的八路軍和決死隊,保衛太嶽根據地,挫敗了蔣介石的企圖。

  
      由于侯如塘、喬明禮兩部被殲,晉察冀南下增援部隊又到達太行,朱懷冰部孤懸冀西,不免膽怯。二月初,根據蔣介石的命令,朱懷冰、鹿鐘麟一起撤至冀豫交界處的磁縣、武安、涉縣、林縣一帶,同冀南的石友三部、豫北的了樹本部和山東的沈鴻烈部相呼應,等候從黃河以南增調的兩個軍開到太南,準備會合後再向八路軍發動進攻。

  
      晉察冀增援部隊南下時,聶榮臻和冀中軍區負責人呂正操也随軍南下。

  
      自從八路軍總部移駐太行後,聶榮臻這是第一次來到總部。此外,羅瑞卿率領的抗大總校準備遷到晉東南,也随南下部隊同行。南下部隊到達後不久,朱德就在黎城桐峪鎮召開作戰會議,作出反磨擦鬥争的新的部署。

  
      在反磨擦鬥争中,朱德主張對頑固派軍隊要利用矛盾,區别對待,集中力量徹底解決其中的一股或數股。他感到八路軍在山東的兵力比較弱,又有分散兵力的缺點,以緻未能給某些反動力量以嚴重打擊,要他們注意改進;同時,他又提醒處于反磨擦鬥争前線的各部指揮員,不應忽視主要敵人仍是日本侵略者,不要放過一切有利時機給予日軍和僞軍以沉重打擊。(35)這時,八路軍掌握了石友三勾結和準備投降日軍的證據。二月三日,毛澤東、王稼祥緻電朱、彭等,指出:對石友三已不适用争取方針,應堅決、徹底、全部、幹淨消滅之。石友三得知八路軍将給予打擊,就在日軍掩護下逃到衛河以東。十日,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發出關于戰略方針的指示,指出:八路軍、新四軍的當前任務是在粉碎敵人“掃蕩”、堅持遊擊戰争的總任務下,反擊一切投降派、頑固派的進攻,将整個華北直至皖南、江南聯成一片,化為在共産黨領導下的抗日民主根據地;同時,極大地發展鄂中、鄂東,以便與全國形勢相配合,堅持華北、華中抗戰,穩定全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争取時局好轉。

  
      磨擦與反磨擦的戰鬥已經不可避免了。

  
      二月十八日,自恃擁有相當實力的朱懷冰部突然襲擊冀南磁縣西賈壁村、大灣村八路軍駐地,殺害八路軍指戰員一百多人。二十一日,朱德、彭德懷就如何消滅朱懷冰部的準備工作緻電左權、劉伯承、鄧小平等,并報告毛澤東、王稼祥。一場反擊反共頑固派軍事進攻的激烈戰鬥即将開始。

  
      朱懷冰在東路軍時期曾受朱德指揮,這時竟氣勢洶洶地來到八路軍總部,打着“軍令政令統一”的旗号,要八路軍把河北讓給他。朱德後來曾叙述過這次經過。他說:朱懷冰蠻橫地問,究竟是讓還是打?我就對他說,我們建立根據地是為了抗日,為什麼要讓?再說,大革命時期我們讓過一回,讓壞了。大革命一失敗,國民黨右派來了,要殺我們,我們那時候沒有軍隊,領袖陳獨秀又是一個機會主義者,隻能讓他殺。現在我們有八路軍;我們的領袖是毛澤東,不是陳獨秀,為什麼還要讓!朱懷冰威脅要打。我就對他說,你要曉得,我們改編為八路軍以來,沒有打過内戰;但是,你要打,我們一點也不怕。(36)朱懷冰碰了釘子,并未就此罷手。

  
      八路軍總部的部署是:在反磨擦鬥争中先打石友三,再打朱懷冰,争取丁樹本中立。當時,石友三剛敗退到衛河以東,立足未穩;移駐武、涉地區的朱懷冰部離國民黨其他主力部隊距離較遠,位置孤立突出;國民黨當局準備增調到河北的兩個軍還在黃河以南;鹿鐘麟已辭去河北省政府主席職務,對搞磨擦表現消極;國民黨當局宣布以四十軍軍長龐炳勳接任河北省政府主席,被冀南參議會等通電反對,這正是八路軍反擊反共頑固派的有利時機。

  
      八路軍總部在三月四日發起打擊石友三的衛東戰役,到十一日共斃、俘石部三千六百多人,後來,石友三因通敵罪證确鑿,被槍決。三月五日,發起磁、武、涉、林戰役,反擊朱懷冰部。戰役開始後,朱德得知第四十軍龐炳勳部正向林縣開進,立刻緻電龐炳勳:“貴部騎兵張旅開林縣,當饬本軍予以方便,惟林、武、涉地區朱懷冰軍現正與本軍磨擦甚烈,希貴部開抵該區,勿加磨擦,免生誤會。”(37)龐炳勳懾于八路軍的威力,為保存實力,不敢繼續東進。孫殿英部也不敢介入,使八路軍得以集中力量打擊朱懷冰。

  
      朱懷冰挑釁時雖然傲氣十足、實際上卻不堪一擊,到三月九日已被打垮。

  
      朱德立刻下令停止進攻,并主動後撤,準備同國民黨當局談判。這次戰役共殲滅朱懷冰部第九十六軍及遊雜武裝一萬餘人,俘虜中有朱懷冰部第九十四師參謀長蔣希文、鹿鐘麟部參謀長王斌、武安自衛軍軍長胡象乾等。當時有人還想活捉鹿鐘麟。朱德說,不要捉,捉到了又怎麼放呢?(38)因此,故意讓開一條路,放他逃走。對俘虜和朱懷冰部軍官眷屬(包括朱懷冰的妻子),也加以優待,不久後全部放回。

  
      三月十三日,朱德、彭德懷緻電八路軍将領闡述反磨擦鬥争的方針:“今天中國人民的主要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主要的鬥争方式是對日寇的武裝鬥争,這是絲毫不能放棄的。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也是用武裝鬥争方式,這是統一戰線的不幸。但為着争取堅持抗戰、團結、進步政治路線的勝利,這是必要的,這是要由上層資産階級負責的。”“倘若沒有今天反磨擦的局部武裝鬥争,就必然會分裂,而發展為全部的武裝鬥争,那是我們不希望的。”

  
      (39)

  
      從殲滅朱懷冰部、擊退石友三部後,國民黨頑固派在華北再沒有力量可以同八路軍鬧大規模的磨擦了。所以,毛澤東說:打朱懷冰是華北根據地的一個決戰。(40)朱德也說:自打了朱懷冰,便确定建立華北政權,實行獨立自主,從此形勢反而好轉了。(41)河北這一仗,結束了國民黨發動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同時仍堅持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朱德說:蔣介石有個好處,你把他打赢了,他就不開腔了,這一點确是一個好處;假如他打赢了你,那你就不得不下台,你打赢他,他一點腔也不開。(42)這是朱德長期同蔣介石打交道的經驗之談。周恩來也曾談到這一點。他說:“朱德同志說得很對,蔣介石就是怕一個東西,怕力量。

  
      你有力量把他那個東西消滅得幹幹淨淨,他就沒有說的。朱懷冰被消滅了,蔣介石從來沒有提過這個事情。他隻好捏住鼻子叫衛立煌和朱總司令談判,劃漳河為界。第一次反共高潮過去了,就來了一個第一次談判。”(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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