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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榮臻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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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情滿邊區

書籍名:《聶榮臻傳》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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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榮臻在晉察冀邊區6年,幾乎踏遍了北嶽區的山山水水。每到一地,他和部下們對人民群衆總是傾之以同胞情、階級愛,處處體現出共産黨、八路軍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崇高精神。因而,他們也獲得了廣大人民群衆的衷心擁戴。聶榮臻在回憶錄裡說:“在抗日戰争中,盡管我們處在敵人的封鎖包圍之中,甚至我們的司令部距敵人不過幾十華裡,盡管有許多戰火紛飛的場面,但是,我們卻有一種安全感。在群衆的海洋裡,安全得很啊!有一段時間,軍區領導機關駐在唐縣和家莊,中央分局在阜平易家莊,我每次去開會的時候,隻帶一個警衛員,我們一人一匹馬,一天就跑到了。一路上毫無危險,走到哪裡,哪裡的老百姓都給我們燒水、指路,照顧得十分周到。

  
      八路軍英勇抗擊侵略者,保護了人民,人民同樣盡心盡力地保護我們。”

  
      聶榮臻走到哪裡,就以火一樣的熱情溫暖着當地群衆的心。

  
      1937年11月他從五台出發,到達的第一個駐地就是河北省阜平縣城。

  
      小小的阜平城,坐落在冀西山區的沙河畔,是那麼不起眼,那麼一貧如洗,就像一個淳樸無邪的苦孩子,被群山愛憐地緊緊摟抱在懷裡。河北當地有句俗話說:“平山不平,阜平不富”。然而,聶榮臻在尋找新的軍區所在地時,一下就看中了阜平。他說,這裡地形好,指揮位置适中,有群衆基矗在戰争年代血與火的考驗中,聶榮臻與這裡的人民群衆結下了最深厚的感情,使他難以忘懷。

  
      11月18日的下午,衣衫褴褛的阜平百姓聚集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用甜蜜的笑臉和甜蜜的紅棗,迎接軍容嚴整的聶榮臻将軍率領的八路軍。聶榮臻和八路軍将士們也以充滿階級感情的微笑和招手,親切地對待那些在凄風苦雨中度日如年的苦難鄉親。後來,他在一次幹部會上用深沉的語調說:“的确阜平是窮,好多百姓吃樹葉度日。阜平那種窮的印象,使我對阜平人民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同情心,常常想着如何去改善他們的生活,減輕他們的負擔。”1938年3月7日,在敵機轟炸阜平時,聶榮臻在跑向防空洞的危急時刻,還不忘将3個驚慌失措、無處躲藏的老鄉拉進防空洞,炸彈随即在他們不遠處爆炸。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大娘,事後逢人便說:“要不是聶司令,我這把老骨頭恐怕這次就完了。”兩天後聶榮臻率軍區機關撤離阜平。他在百忙中布置盡可能地疏散群衆,使他們免遭日軍蹂躏。所以3月9日日軍進占的阜平,是一座空城。以後聶榮臻多次到過阜平,在那裡戰鬥和生活。日軍在圍攻或“掃蕩”北嶽區時,也多次以阜平為中心,但每次占領的幾乎都是空城。

  
      聶榮臻對阜平人民一往情深。事隔半個世紀,  1986年4月,晉察冀軍區老文藝戰士、著名電影演員田華準備到阜平看望老區人民,行前去看望聶榮臻元帥。87歲高齡的聶榮臻談起阜平,一下子就動了感情,他說:“四川江津是我的第一故鄉,阜平是我的第二故鄉,過去我想回去看看我的第二故鄉,但總是沒有時間。進城後,太忙。‘文化大革命’期間,流放在邯鄲的時候,我想去。叫秘書準備了一輛吉普車,準備沿京廣線西側北上,最後一站是阜平,去看看戰争年代同生死共患難的父老鄉親。但不久得了重病,不得不回京治病,錯過了這次良機。現在有時間了,可腿腳不行了!非常遺憾,非常對不起他們,非常想去看望他們。我從心裡一直沒有忘記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他們??。”

  
      田華到阜平把這些話一傳達,阜平的幹部、群衆個個熱淚盈眶,感動極了。田華返回北京後,将在阜平各地拍的照片送給聶榮臻看。聶榮臻非常高興,邊看邊說,老區變了,但看來還有許多困難。他囑咐秘書,告訴河北省領導,請他們設法盡快解決偏遠山鄉群衆的溫飽問題。

  
      聶榮臻第一次撤離阜平,兩天後來到金剛庫。這是一個被廟字建築群簇擁着的秀麗山村。村前,清水河裡流淌着清澈見底的溪水。村後,古松坡上升騰着霧霭。若從空中俯瞰,金剛庫四周的山野和田園裡,繁星般撒滿了台麓寺、古佛寺、普濟寺、南山寺、鎮海寺、海慧庵等古刹的佛殿僧舍。聶司令員要住到金剛庫來的好消息,村自衛隊、婦救會、兒童團以及全村的父老鄉親無不奔走相告,大家歡天喜地,熱情相迎。

  
      司令部設在緊靠山腳的一座庭院裡,聶榮臻特地交代司令部的人員要愛護老百姓家裡的東西。有的人滿不在乎,認為這家主人是國民黨的人,弄壞了他的東西沒什麼事,受到了聶榮臻的嚴肅批評。聶榮臻還通知住在古佛寺的軍政學校、住在海慧庵的軍區抗敵報社、住在南山寺的兩個團以及住台麓寺的邊區政府、住普濟寺的邊區銀行等單位,都要注意執行中國共産黨的宗教政策,不得幹擾僧侶們正常的宗教活動,更不允許破壞寺廟設施;同時,還要講究方式方法,向僧衆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凡是要求下屬做到的,聶榮臻更是處處作表率。4月16日,五台山的佛教救國同盟會召開成立大會,聶榮臻特地前往參加,對團結出家人一起抗日起了重要作用。{ewcMVIMAGE,MVIMAGE,  !12300580_0347_1.bmp}金剛庫的盛夏,天氣清涼宜人。中午,人們可以跳到清水河裡洗澡。晚上可就得蓋上棉被睡覺了――五台山确實是個清涼的避暑勝地。聶榮臻雖然每天都是眼睛一睜,忙到熄燈,有時甚至通宵達旦工作,但生活上還是挺講究整潔的。他要求機關和部隊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都要把自身的衛生搞好,把周圍的環境搞得整潔幹淨。他穿着洗得幹幹淨淨的舊襯衣和馬褲,剃着光頭――他要求幹部戰士一律剃光頭,這是從便于搶救治療頭部戰傷來考慮的――顯得幹練有神,很有軍人氣概。有時組織文娛活動,偌大的土場上從司令員到每一個士兵,一色光頭,在晚霞裡閃閃發亮,看上去倒也挺整齊劃一,令人耳目一新。“人最怕懶蟲。搞得髒亂不堪,看不得!”他在飯後散步時,經常對身邊的幹部這樣說。他愛洗澡,一有空,就跳進清水河流經山坳的無人處,惬意地洗去一天的疲勞。聶榮臻非常喜歡清水河,他的戰馬常在這兒飲水,他也常在河灘上邊散步邊思考根據地的各項大事。一名攝影記者為他在清水河畔照了張相:相片上的聶榮臻一身戎裝,打着綁腿,雙手撐着一根細長的白木手杖,神态顯得那麼悠閑、輕松、自然。有一天金剛庫突下暴雨,一連好些天清水河洪水泛濫,鄉親們無法像往日那樣過河上山打柴、種地。

  
      聶榮臻找群衆漫談時,進一步了解到,鄉親們早就希望能在河上建座橋。聶榮臻向部隊發出建橋的号召,不到一個月,一座寬約4米,長約30米的五孔土木結構橋就建成了。這座嶄新的橋就像架在人民心頭的彩虹。

  
      司令部住在金剛庫,金剛庫村的自衛隊在軍事訓練方面理所當然應該是先進的,否則便是軍隊的失職。聶榮臻是這樣想的。他把手持土槍、鬼頭刀為他和司令部站崗放哨的村自衛隊的骨幹請來吃飯。“聶司令員親自為我斟酒,菜是裝在一種粗笨的瓷碗裡的,司令員老把好一點的菜推到我們面前。”

  
      金剛庫的老自衛隊員回憶道。吃完飯,聶榮臻告訴自衛隊的領頭人:“我派人幫助你們進行訓練,你們可得為軍區所在地,也為整個邊區争光啊!”“司令員請放心吧,咱們不是孬種!”自衛隊的領導人有些地方聽不懂聶榮臻的口音,是通過司令部的一位科長翻譯後才拍着胸脯表态的。果然,在全邊區的自衛隊操練比賽中,金剛庫奪得了第一名。“司令員好高興喲!領着人在村口迎接我們回來,我一聲口令:‘向左――看!’所有得勝歸來的自衛隊員都用力擺頭向司令員行注目禮,司令員高興地拍起手來。軍區給自衛隊送了一面‘優勝紅旗’的錦旗。”由于金剛庫自衛隊的工作做得好,聶榮臻還命令司令部撥10幾支步槍給自衛隊,勉勵他們做到生産、殺敵兩不誤。

  
      聶榮臻看到金剛庫沒有一所學校,深為失學的孩子們擔憂。這麼小年紀,不上學,許多兒童團員查路條很認真,但不認識字怎麼行。于是他命令部隊從所住的牛王廟裡騰出幾間房子,辦了個小學校,讓适齡兒童大多上了學。

  
      1988年6月4日,金剛庫的老自衛隊員回憶說:“他還叫我們和兒童團員們唱歌咧!我們唱《蓮花落》。‘我們都是模範村的窮朋友,采着花兒開,一枝蓮花落??’兒童團唱的啥呢?‘威風凜凜是哪個,朱德、毛澤東!’聶司令聽得高興極了,把孩子們的肩膀拍個不停。”

  
      1938年9月,敵人以金剛庫等地為目标,重兵合圍五台山區。聶榮臻決定率部轉移時,臨行前親自找村幹部、中共黨員、積極分子談話,講解了敵情,要他們發動群衆堅壁清野,進行疏散,以減少損失,這使大家非常感動。

  
      在向蛟潭莊轉移途中,聶榮臻還深深地感激那個10幾戶人家的小山村裡的鄉親,如果不是他們把家裡的糧食和地裡的玉米全部無私地獻出來,那麼在那兒住了三四天的200多人的轉移隊伍非餓斃在山野裡不可。“必須把糧食送還鄉親們。”聶榮臻在告别小山村之前對宋劭文說。這件事促使他想出一個好辦法:為鄉親們趕制并發放邊區糧票。每一斤糧票可換一斤小米,不需再交糧款,這樣,反“掃蕩”結束後,邊區各級政府就可以按糧票把糧食如數發還給鄉親們。宋劭文對這個主意大加贊賞,認為這樣做能有效地解決邊區部隊戰時的給養問題。晉察冀的糧票,從此開始在邊區内流通。

  
      蛟潭莊是一個位于狹長山溝盡頭的山村,因有一口傳說中蛟龍出沒的深潭而得名。鄉親們扶老攜幼,迎接聶榮臻将軍的到來。蛟潭莊人為他們這個美麗山村能被聶榮臻選中,作為軍區司令部的駐地而大為自豪。

  
      在蛟潭莊,聶榮臻一如既往,處處關心當地人民群衆的疾苦。很快,軍民結成了魚水感情。1939年來到了。聶榮臻率領司令部、政治部、供給部人員,挨家去看望了住有部隊的房東,向他們祝賀新年。新年過後不久,春節又到了。聶榮臻要政治部動員部隊為群衆寫春聯。于是,許多寫有“福祿壽喜”、“五谷豐登”、“風調雨順”等吉祥字樣的大紅紙,幾乎貼滿了蛟潭莊家家戶戶的門上。春節那一天,聶榮臻和張瑞華一起去給群衆拜年。許多群衆感慨地說:“共産黨、八路軍真好,我們在八路軍來以前見到的官和兵都是吹胡子瞪眼,橫征暴斂,要這要那。現在像聶司令員這樣的大官,親自來給我們拜年,過去哪朝哪代見過!”

  
      1939年3月,聶榮臻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蛟潭莊的鄉親,為了盡可能靠近前線,于5月份來到了唐縣和家莊,在這裡住了将近兩年。

  
      和家莊是個頗有神奇色彩的山村。村東有塊三面環山的高地,宛如一把太師椅端放在青山綠水之間。鄉親們傳說這是塊寶地。聶榮臻來到之前,和家莊一戶姓史的富有人家在“太師椅”上剛建造了7間新房,還沒有往裡搬家。經過協商,聶榮臻和他的司令部搬進了這座新房。

  
      聶榮臻剛到和家莊的時候,除了村幹部外,鄉親們并不知道是他和軍區司令部機關進駐。為了保密,司令部對外叫“大隊部”。在電話聯絡中,和家莊成了“大理村”,而對聶榮臻則稱呼為“三○一”。鄉親們有目共睹的是,這支被他們稱為“紅軍”的隊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部隊一進村,就幫助鄉親們挑水掃地,醫病治傷,還辦起了夜校,教鄉親們識字唱歌,通天河畔飛揚着雄壯的抗日戰歌。部隊住的房子,裡裡外外打掃得于幹淨淨。聶榮臻叫司令部副官長劉顯宜組織部隊建起了洗澡堂和廁所,講文明、講衛生。

  
      後來,鄉親們才知道是威名赫赫的聶榮臻将軍和他的司令部住在他們村,那個高興和自豪勁兒呀,就别提了。可是,一有外村來的親戚打聽這兒住的是誰,他們馬上反問:“你問這個幹嘛?”保密工作做得可認真哩。

  
      1939年,正是敵後抗日根據地在鞏固中求發展的一年。聶榮臻等領導人在關注鞏固發展根據地的同時,也不忘關心和家莊一帶鄉親們的生活和生産情況。司令部的幹部都知道,聶榮臻和他們說話,一般都比較嚴肅,不苟言笑,可他隻要和鄉親們一接觸,馬上就顯得那麼笑容可掬,那麼和藹可親。

  
      他在路上遇到兒童團員向他敬禮,都要勒住他那匹大黑馬的缰繩。向孩子們還禮,有時還跳下馬撫摸着孩子們的頭,勉勵他們幾句。他一有空就去看望村裡住有部隊的房東們,問寒問暖,還不定期請房東們吃飯。有一回晚飯後,聶榮臻和參謀長孫毅散步時,發現全村最窮的史國泉一家4口人住在一個自挖的土洞裡。他的眼眶濕潤了,掏出一些錢送給史國泉,還請村長設法幫助解決貧困戶的生活問題。村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感歎地說:“好在是共産黨,要是國民黨,看到這種窮得鑽土洞的人,還不早用棍子把他打跑了!聶司令員好啊!八路軍好啊!”

  
      這年春天,和家莊一帶天旱無雨,莊稼生長受影響,聶榮臻顯得憂心忡忡。每天清早和傍晚,總要到附近高坡上去看看天色,看有沒有朝霞或晚霞。

  
      “晚霞晴,朝霞雨。”這種預報天氣的土辦法,是勞動人民從長期生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聶榮臻這種根據霞光看天氣的習慣一直保持到晚年。有一回半夜下了雨,天未明他就高興地披衣起床,跑到莊稼地裡看看雨下沒下透,小麥和玉米長高了多少,那種神态完全像一個癡癡地盼着自己種的莊稼喜獲豐收的農民。也許誰也想不到,這位叱咤風雲的将軍,在那烽煙四起的戰争年代,竟還喂了幾隻奶羊。無奈,他實在太忙,隻好請通信員幫他出去放養。

  
      他太喜歡那幾隻羊了,每天早晨羊出圈他去看看,傍晚羊回來他也去看看,撫摸着羊,和放羊的戰士聊有關羊的事兒。每天清晨,警衛員總是給他端來大半碗羊奶,讓他喝下。他不無得意地對衛生部的遊勝華說:“你們也來喝喝羊奶吧。羊奶營養豐富。将來我這奶羊生小羊後,送給你們一人一隻。”

  
      到了夏天,晉察冀邊區各地又暴雨成災。在冀中地區,日軍乘機将永定河、子牙河、大清河、滹沱河決口182處,受淹農田1500多萬畝,受災地區達30餘縣。北嶽區14個縣受災,死亡4500多人,成為河北省數十年來未有的大水災。軍區司令部所在的唐縣軍城地區也遭到洪災襲擊。通天河沿岸10幾個村莊全部被沖。和家莊雖然安然無恙,聶榮臻卻憂心不減,因為邊區軍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困難。7月26日、8月1日,聶榮臻兩次發表談話,号召軍民發揚同甘苦、共患難、共存亡的精神,戰勝水災,堅持抗戰。他曾親自帶領鄭維山的教導團,與幹部、學員一起參加救災活動。然而,比洪水更兇狂的是趁邊區遭水災之機出動“掃蕩”的日本侵略軍,以及掀起反共逆流的國民黨頑固派。

  
      聶榮臻為指揮被敵人重點“掃蕩”的一分區進行雨季戰鬥,離開和家莊,冒雨深入前線。

  
      晉察冀這艘用邊區軍民的血肉建造起來的航船,在聶榮臻等人的領導下,終于戰勝了特大洪水和敵人造成的雙重困難,乘風破浪地向着勝利前進!

  
      平時,聶榮臻總是教育部屬要關心群衆的疾苦。他曾指示供給部:任何人不得以他的名義到村裡要任何東西。他教育部隊要愛惜駐地的一草一木,不拿群衆一針一線。1939年冬,敵人進行大“掃蕩”,已經到了離和家莊僅6.5公裡的娘子神,司令部人員大部已經撤退,聶榮臻卻還在與村支部書記史洪福研究組織群衆轉移的問題。警衛員阮壽賢幾次催促他快點離開,他說:“不讓群衆轉移好,我走了也不安心。”最後,他确定留下警衛排掩護群衆,才撤離了和家莊。1941年秋季反“掃蕩”開始,聶榮臻率部經過娘子神的時候,特地去看望了和家莊的父老鄉親。這是他最後一次到和家莊,此後,再也沒有回到這令他魂牽夢繞的地方。聶榮臻住過的那幾間房屋,相當長一段時間群衆舍不得打開,盼望他能再回來居祝直到後來三分區司令部進駐和家莊時,鄉親們才打開那些緊閉的門窗。

  
      “那一陣子我們村有的地方簡直像共産主義社會了!”50年後,一位和家莊當年的村幹部充滿感情地說:“那時候,聶帥帶的部隊紀律真好,全村秩序那是沒說的,真正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人一心隻想着抗日,民兵們在聶帥身邊也顯得特别有精神呢。敵人‘掃蕩’了43天,全村鄉親沒有一個動搖的!現在我們把聶帥在和家莊的事兒,不斷地跟子孫們講呀,講呀??。”

  
      聶榮臻對人民群衆這樣關懷、愛護,對跟随他征戰多年的老部下,也是無微不至地關心。他在和家莊得知,戰功卓著的騎兵團長劉雲彪,患了嚴重的肺結核,擔心他在後方醫院不大安全,特地安排他到和家莊來療養。聶榮臻把自己的山羊奶送給劉雲彪喝,以增加營養,還想方設法為他搞藥品。由于當時尚無治療肺結核的特效藥,劉雲彪于1942年4月在寨北逝世了。聶榮臻深感哀痛。為此,他一再要求部屬在艱苦的鬥争環境中講究衛生、預防疾病,也要求衛生部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做好機關和部隊的衛生防疫工作。

  
      王宗槐跟着聶榮臻剛離開蛟潭莊,就由腸胃型感冒轉成了傷寒。部隊正在轉移,醫療條件差,聶榮臻關切地對他說:“王宗槐,你的臉色很不好,你到後方醫院養病去吧。我這裡有七盒‘赫爾斯保命’,你拿去用。”王宗槐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過藥品,也接過了司令員對部屬的一片愛心。在向後方醫院轉移的途中,他靠這7盒藥穩定了病情。可是到了完縣神南村之後,他的病情突然危重起來,整天發高燒,頭發全部掉落,時常神智不清。聶榮臻剛到達阜平城南莊,聽了衛生部長葉青山的彙報,心情沉重地交待說:“王宗槐很危險,你們要盡力搶救,馬上通知騎兵團派人到北平買藥。如果他去世了,你們一定把他送到城南莊來安葬。”後來,騎兵團奉命火速從北平買來一種叫“福白龍”的複方奎甯制劑,醫生冒險對着王宗槐的靜脈接連注射了兩支,這才搶救了他的生命。王宗槐病愈後在和家莊見到聶榮臻,百感交集,激動萬分。

  
      1940年冬季反“掃蕩”戰鬥結束,聶榮臻和司令部機關、直屬隊在平山縣的吊兒村住了下來。人們發現聶榮臻一到吃飯的時候,就沉默寡言,有時還明顯地流露出哀傷的神情。原來,長期為他和司令部領導人做飯的老炊事員不久前病逝了。這位炊事員是個老紅軍,一貫任勞任怨。聶榮臻不忍心看着他年紀這樣大了還為自己做飯,同時也考慮到他的資曆和貢獻,準備提拔他當司令部管理科副科長。他卻擺了擺皮膚粗糙的大手謝絕了:“我還是煮我的飯吧,要那個官職幹什麼!”直到臨死之前,他還為聶榮臻做了最後一頓軟米飯。因為他知道聶榮臻牙齒不好,不喜歡吃硬米飯和其它硬的東西。

  
      現在他永遠離去了,看着他留下的鍋碗瓢盆,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怎不叫聶榮臻這位重感情的将軍傷感呢?

  
      1941年秋季反“掃蕩”前,聶榮臻率部離開吊兒村,幾經周轉,住到了平山縣的寨北村。在寨北,聶榮臻仍然像在别處一樣關心着駐地的人民群衆。

  
      1942年春,北嶽區大旱,群衆鬧春荒,加上敵人封鎖和掠奪,困難越來越大,到處缺糧,許多群衆被迫捋樹葉、剝樹皮度日。聶榮臻指示軍區政治部發出訓令,要求部隊不要在村莊附近采摘已經被老百姓當作主食的楊樹葉和榆樹葉,甯可餓肚子,也不要與民争食。廣大群衆深受感動,紛紛要求軍區收回這個訓令。在邊區财政會議上,聶榮臻發言時講到,部隊給養困難,但是,人民群衆的生活更困難,為了渡過難關,部隊要想方設法減輕人民的負擔。

  
      講到這裡,他想起老百姓三五成群捋樹葉、剝樹皮帶回家充饑的情景,想起了被饑餓折磨得面黃肌瘦的孩子,攙扶着身體虛弱的老人出外讨飯的場面,禁不注淚水奪眶而出,再也講不下去了。許多地方幹部見狀也感動得流了淚,會場裡一片硬咽聲。

  
      困難是嚴重的,而且日甚一日。與饑荒接踵而至的,是疫病的蔓延流行。

  
      在極為艱苦的歲月裡,聶榮臻和晉察冀的其他領導人密切配合,認真貫徹執行中共中央的指示,号召邊區軍民咬緊牙關,克服困難,沖破黎明前的黑暗,開展轟轟烈烈的大生産運動。聶榮臻身先士卒,堪稱表率。他穿着帶補盯但卻洗得幹幹淨淨的舊軍服,有一回在大會上作報告,講着講着,忍不住在身上使勁搔了幾下。有的幹部戰士在台下交頭接耳,說司令員身上也有“抗戰蟲”光臨了。所謂“抗戰蟲”,即抗日将士身上的虱子。聶榮臻叫司令部的人員養豬、種菜,自己也養了兩隻奶羊和4隻來杭雞,反“掃蕩”時就放在筐裡馱在騾背上跟着行軍。房東霍延齡的二女兒翠婷得了天花,病得厲害,聶榮臻天天讓翠婷喝他的奶羊産的羊奶調理身體。

  
      養羊、喂雞,與房東大爺大媽聊莊稼人的事??這一切,與一位叱咤風雲的将軍下達命令,指揮作戰,檢閱部隊,形成了多麼鮮明、多麼不協調的對比!這在八路軍以外的其他軍隊的将軍們看來,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然而,這就是聶榮臻!這就是一位抨樹葉、剝樹皮度日。聶榮臻指示軍區政治部發出訓令,要求部隊不要在村莊附近采摘已經被老百姓當作主食的楊樹葉和榆樹葉,甯可餓肚子,也不要與民争食。廣大群衆深受感動,紛紛要求軍區收回這個訓令。在邊區财政會議上,聶榮臻發言時講到,部隊給養困難,但是,人民群衆的生活更困難,為了渡過難關。部隊要想方設法減輕人民的負擔。

  
      講到這裡,他想起老白姓三五成群捋樹葉、剝樹皮帶回家充饑的情景,想起了被饑餓折磨得面黃肌瘦的孩子,攙扶着身體虛弱的老人出外讨飯的場面,禁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再也講不下去了。許多地方幹部見狀也感動得流了淚,會場裡一片哽咽聲。

  
      困難是嚴重的,而且日甚一日。與饑荒接踵而至的,是疫病的蔓延流行。

  
      在極為艱苦的歲月裡,聶榮臻和晉察冀的其他領導人密切配合,認真貫徹執行中共中央的指示,号召邊區軍民咬緊牙關,克服困難,沖破黎明前的黑暗,開展轟轟烈烈的大生産運動。聶榮臻身先士卒,堪稱表率。他穿着帶補盯但卻洗得幹幹淨淨的舊軍服,有一回在大會上作報告,講着講着,忍不住在身上使勁搔了幾下。有的幹部戰士在台下交頭接耳,說司令員身上也有“抗戰蟲”光臨了。所謂“抗戰蟲”,即抗日将士身上的虱子。聶榮臻叫司令部的人員養豬、種菜,自己也養了兩隻奶羊和4隻來杭雞,反“掃蕩”時就放在筐裡馱在騾背上跟着行軍。房東霍延齡的二女兒翠婷得了天花,病得厲害,聶榮臻天天讓翠婷喝他的奶羊産的羊奶調理身體。

  
      養羊,喂雞,與房東大爺大媽聊莊稼人的事??這一切,與一位叱咤風雲的将軍下達命令,指揮作戰,檢閱部隊,形成了多麼鮮明、多麼不協調的對比!這在八路軍以外的其他軍隊的将軍們看來,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然而,這就是聶榮臻!這就是一位名将――左權同志戰死在太行山上!

  
      當噩耗傳來,同座者均相對默然,在我則無限的回憶,思念,伴着悲傷??平型關大捷後,聚會五台,重訂部署,匆匆離别。從此你在南,我在北,各自戰鬥在太行的兩端。前年與必之(呂正操)南下,始因你率二縱隊于南路未晤為憾。幸在我北返前,你倉卒歸來,暢淡甚快。檢讨了抗日的戰術,交流了各方的經驗。相約收集整理我們幾年來為民族的一切貢獻。那知這次的把晤,竟為最後的一面!

  
      左權同志!你十多年的戰場生活,隻在今天你才離開了前線!你對民族對革命已經盡忠盡職,至仁至義,還留給我們的是革命長途的艱巨與同僚的寂寞!

  
      我畢竟是鐵石心腸,隻知道有你的血迹,不知道有我的淚痕!我們當踏着你的光榮血迹前進,直到最後的勝利!

  
      仇恨永遠在我們的心頭,血債沒有絲毫折扣!

  
      太行山、五台山上千千萬萬的戰友一緻高呼着:左權同志精神不死!

  
      太行山、五台山上千千萬萬的戰友齊舉拳頭向你宣誓着:我們一定要報仇!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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