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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榮桓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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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投身秋收起義

書籍名:《羅榮桓傳》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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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城暴動

  
      一九二七年七月十五日,汪精衛公開叛變革命,對革命者進行了血腥大屠殺。

  
      蔣介石、汪精衛的屠刀吓破了一些懦夫的膽。報紙每天都辟出專欄登載變節者脫離中國共産黨的啟事。但是,烈士們的鮮血卻激起了革命者更加昂揚的鬥志。他們,正如毛澤東所說:“從地下爬起來,揩幹淨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屍首,他們又繼續戰鬥了。”彭明晶和羅榮桓就是這樣一種堅定的共産黨人。此時,彭明晶已被留在武漢市委從事地下工作。羅榮桓同這位同窗三年的戰友分手時,依依惜别,一遍遍地互相囑咐,互相勉勵……羅榮桓怎能料到,此次分手便是永别!一九二七年秋,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的共産黨員在武漢不幸遭敵人殺害。

  
      不久,羅榮桓就上路了。由于各個車站盤查很嚴,他隻坐了一段火車便開始步行。

  
      一路上,羅榮桓的心情同半年前在家鄉搞農民運動時相比,已經迥然不同了。投身于急風驟雨式的農民運動中的興奮激動,此刻變成了滿腔悲憤。羅榮桓後來回憶說:“那時就是氣憤,不服氣。”①〔羅榮桓一九五六年十月十七日在解放軍政治學院召開的座談會上的講話〕好端端的革命局面不複存在了,千萬革命者倒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他這口氣怎麼能咽得下去!

  
      經過幾天跋涉,七月下旬的一天,羅榮桓到達通城。未暴露共産黨員身份的縣長王武揚等向他介紹了當地的社會情況。

  
      自從北伐軍進入通城後,農民運動發展得迅猛異常。一九二七年五月,由于已經倒戈的國民革命軍獨立十四師師長夏鬥寅的叛軍殘部流竄到通城,地主豪紳一度乘勢向革命勢力進行了反撲。但不久農民運動的形勢有了好轉。“七一五”汪精衛叛變以後,形勢就更加惡化了。在通城縣城裡,縣的武裝掌握在代表豪紳利益的團防局長劉秀波的手裡,反動勢力占了上風。可在鄉下大部分地區還是農會當家。原國民黨省黨部特派員汪玉堂是中共黨員,正在鄉下組織農民自衛軍。王武揚要求羅榮桓以農會特派員名義在兩三天内下鄉,協助汪玉堂組織農民自衛軍。王又将民政股長譚梓生介紹給羅榮桓,讓羅随譚一道下鄉。

  
      在談話中,羅榮桓了解到譚梓生原來是上海政法大學學生。一九二七年北伐軍攻克他的家鄉安徽旌德後,他被任命為旌德縣長。“四十二”蔣介石叛變以後,他在家鄉不能存身,跑到武漢,又由湖北省黨部介紹到通城工作。

  
      過了一天,羅榮桓、譚梓生下鄉同汪玉堂會合,開始進行農民自衛軍的組建工作。

  
      這一工作同羅榮桓在家鄉搞的農民運動比較起來已經深入了一大步。當前,你死我活的武裝鬥争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随時都要準備流血犧牲了。因為農民生怕已被打倒的土豪劣紳回來進行報複,積極分子都願意武裝自衛,而夏鬥寅的潰兵在通城四鄉又扔下了不少槍支,武器是現成的,所以,農民自衛軍的組建工作一開始進行得比較順利。上千的農民報名參加了自衛軍,槍也有了二三百支。這時,傳來了南昌起義的消息,鬥争形勢更為緊張。劉秀波已在城内加強了戒備。四個城門一落日就上鎖,白天隻留下一個窄窄的通道供行人出入。又過了不久,上級派人來鄂南傳達了中央“八七會議”關于實行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和湖北省委的秋收起義計劃,要求各地九月十日以前開始起義,以“推翻武漢的統治,徹底消滅封建勢力,而建立農民協會的政權”。

  
      羅榮桓和王武揚、汪玉堂等研究了如何執行省委計劃的問題。大家感到,解決劉秀波的民團是一個關鍵。如果調農民自衛軍攻城,劉秀波将城門一關,勢必要強攻。但是,農軍一無重武器,二缺訓練,很難完成這一任務。

  
      正當他們還拿不出辦法的時候,由原崇陽縣民團改編而成的崇陽農民自衛軍一百多人受國民黨第十三軍的壓迫南下了。這支隊伍的領導人是原崇陽縣團防局長葉重開。他派人到通城找汪玉堂接頭。汪要求葉重開立即率部隐蔽駐紮在通城縣城西面的鐵柱嶺。汪又派人通知王武揚秘密出城,和羅榮桓、譚梓生、葉重開一道研究行動方案,決定智取通城。

  
      八月二十日上午,葉重開由十幾名衛兵前呼後擁,押着由一個自衛軍的夥夫裝扮的“犯人”,來到通城西門。這時城門已緊緊關閉。

  
      葉重開下了馬,大聲嚷着要見劉團總。門衛見來人是個當官的,便将城門開了一道縫,把葉放了進去。葉重開遞上了印有崇陽縣團防局長官銜的名片,說抓住了一個通城的共産黨,要親自押交劉團總。門衛信以為真,把城門打開。葉重開帶着這十幾個人徑直奔向縣衙門,在早已隐蔽在衙門附近的通城的中共黨員的配合下,活捉了劉秀波,繳了民團的槍。

  
      當天下午,在通城縣衙門口召開了通城、崇陽農民自衛軍成立大會。大會由王武揚主持。他首先宣布通城、崇陽農民自衛軍正式成立,并向弟兄們介紹了自衛軍的領導人。自衛軍總指揮是王武揚,黨代表是羅榮桓,參謀長是劉繼宋。在會上宣布将殘害農友、血債累累的劉秀波槍決,并沒收他和其他幾個土豪的财産,一部分分給群衆,一部分充作軍用。

  
      會後,自衛軍的幹部們又研究了具體分工。隊伍裡缺一個管帳先生。大家感到羅榮桓是大學生,建議由他兼管财務。羅榮桓一貫不善于也不喜好理财。但是他考慮到管帳也是革命的需要,愉快地接受了這一任務。于是,他除了作黨代表外,又兼管着一隻盛錢的小箱子,走到哪裡就提到哪裡。

  
      羅榮桓身材比較高大,戴着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穿着還是從武漢帶來的舊中山裝,在隊伍裡特别顯眼。雖然他剛來,對戰士還不熟悉,但是戰士們卻很快就認識了他。有的稱他“黨代表”,有的還不懂得什麼叫“黨代表”,見他穿中山裝,戴眼鏡,又管錢,就稱他“先生”。

  
      農民自衛軍的旗幟打出來了,但是缺乏懂得軍事的幹部,缺乏彈藥,有些槍支是壞的,需要修理……

  
      當自衛軍的幾位幹部一起研究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時,曾在國民革命軍第六軍當過營長的劉繼宋提出,這些問題可以請駐紮在修水的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協助解決。這個師的師長餘灑度是共産黨員,黃埔第二期的,是劉繼宋的同學。

  
      聽了劉的介紹,大家知道這支部隊就是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團長盧德銘是共産黨員。南昌起義時,盧德銘帶着隊伍由武昌乘船東下,準備到南昌同葉挺、賀龍會合。在江中,通過偵察得悉張發奎已在九江布防,乃命令部隊從陽新黃颡口登岸。到江西奉新後,得知葉、賀部已經南下,便西撤進山,同湖南平江工農義勇軍和浏陽工農義勇軍取得聯系。部隊開到奉新後,盧團長去武漢向中央請示,部隊交給營長餘灑度指揮,随後部隊進駐修水,以受編不受調為條件,接受江西朱培德“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的番号,由餘灑度任師長,平江農軍負責人餘贲民任副師長。下設兩個團,以警衛團主力和平江農軍編為第一團,以浏陽農軍和警衛團一部編為第三團。

  
      通城、崇陽農民自衛軍決定派劉繼宋、羅榮桓和譚梓生三人去修水聯絡。于是,他們便風塵仆仆趕到修水。這時在暫編第一師師部當文書的譚政接待了他們。他問明情況後,立即向餘灑度報告。餘答應給他們派兩名教官,撥給少量彈藥,同時還告訴他們,如果敵情緊張,可以将部隊開到修水來。

  
      羅榮桓一行剛剛回到通城,得悉國民黨的第十三軍正由北面向通城進逼。為了保存革命力量,八月底,通城、崇陽農民自衛軍在羅榮桓、葉重開等的率領下離開通城向修水轉移。

  
      出發時已近白露,可南方的“秋老虎”卻仍在施展着淫威。火辣辣的太陽直射下來,把山間的石頭、樹木、雜草都烘烤得散發着熱氣。隊伍行進在山路上,象是鑽進了一口大烤箱,人不斷地出汗……羅榮桓背着包袱,提着裝有二三百光洋的箱子,跟随隊伍翻山越嶺,走了整整一天,他的上衣布滿了斑斑汗漬。

  
      傍晚,隊伍來到通城最東面的村鎮--麥市。戰士們走得燥熱難耐,剛宣布休息,還不等幹部下令,大家都跑到鎮南的黃龍河邊喝水。水喝足了,又紛紛脫去衣服,撲通撲通跳進河裡洗澡,洗完後,穿上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個都不想動了。

  
      羅榮桓和葉重開等看到部隊已十分疲勞,便決定就地宿營。羅榮桓和一些戰士住在一個祠堂裡。他的頭一沾箱子就睡着了。

  
      拂曉,羅榮桓睡得正酣,忽然聽到外面槍聲大作,大家立即爬起來沖了出去。原來昨晚在北山坡上曾出現化裝成放牛人的崇陽地主武裝偵探,由于沒有經驗,誰也沒有在意。當夜崇陽地主武裝就勾結了國民黨部隊從東、北、西三面包圍了麥市。

  
      羅榮桓提着箱子和葉重開招呼戰士們向東突圍。天亮後,集合隊伍,三停已去兩停,原來收編的通城民團大部分跑散了。羅榮桓這位投筆從戎的大學生,參加暴動沒有幾天,在他第一次參加的戰鬥中便碰上敵人襲擊遭受挫折,一開始未免有點發蒙,但他還是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一面跑,一面收攏隊伍。他又同葉重開商量了一下,便率領着剩下的一百多人繼續向修水轉移。王武揚在戰鬥中與部隊失去聯系。一九三四年病逝于安徽安慶。

  
      這一天天氣更熱,山路也更加崎岖。羅榮桓提着沉重的箱子,一路上不斷地倒手。剛走了十幾裡路,就熱得舌敝唇焦,嗓子裡象是在冒煙。剛剛打了敗仗之後的這種酷暑山地行軍,顯得更加令人燥熱難耐。然而,這比起羅榮桓日後漫長征途上的艱險來說,又隻不過是一段小小的序曲罷了。

  
      下午,在翻一座大山的時候,有兩個農軍士兵跑到羅榮桓跟前,指着他手裡提的箱子說:“先生,我們來幫你扛吧。”羅榮桓搖搖頭說:“不用,我自己可以提。”一個農軍士兵搶上兩步,一面從羅榮桓手裡奪箱子,一面說:“你先生是識文斷字的,哪裡提得動。還是我們幫你扛吧。”羅榮桓看這兩人很面熟,知道是隊伍裡的弟兄,擋不住他們連說帶搶,箱子便被他們拿過去了。

  
      傍晚,隊伍到達修水縣桃樹港宿營。羅榮桓去找這兩個士兵,但是這兩個家夥已經逃之夭夭。

  
      丢了這二三百塊錢,羅榮桓心情非常懊喪。他後來經常提起這件事。一九三七年五月,羅榮桓對他的夫人林月琴說:“那個時候,思想單純得很,以為大家都是來革命的,都是一樣的同志嘛!其實,并不都是來革命,混飯吃的,找出路的,大有人在。那個時候,我們都是‘秀才’造反,脫不了書呆子氣。一個知識分子要成為堅定的革命者,不經過一番磨練是不行的。”

  
      這是羅榮桓的自我解剖。毛澤東對這件事又有不同的評價。在延安時,有一次毛澤東接見林月琴,向林月琴說:老實是羅榮桓一個很大的特點。聽了毛澤東的話,林月琴就講了這件事。毛澤東聽了哈哈大笑。他對林月琴說:“你看,他非常老實,可又很善于總結經驗,他從這件事就悟出了一個真理。因此他對是非、對正确和錯誤鑒别得特别分明。”

  
      -------------從秋收起義到文家市集結

  
      羅榮桓、葉重開等率領農軍繼續東行。第二天清晨,到修水,餘灑度從一團抽調了四五十名老兵作骨幹,将這支農軍編為師部特務連。由原警衛團的排長譚希林任連長,葉重開任副連長。羅榮桓仍沿襲在農軍的職務,任黨代表。

  
      編隊以後,師部給連裡補充了一些武器。因為槍支少,羅榮桓領到了一口系了紅纓的大刀。當他佩上大刀時,不禁莞爾一笑。去年在上海,侯紹裘曾建議他和張沈川進黃埔軍校,但是被他們婉言謝絕了。想不到過了一年,他這個戴眼鏡的大學生還是當了兵。這難道是偶然的嗎?不,偶然性之中存在着必然性。俗話說,逼上梁山。面對着蔣介石、汪精衛的血腥屠殺,革命者怎能不拿起刀槍?黨的“八七會議”決議和湖北省委關于秋收起義的計劃,正是反映了革命人民的要求,同時也給一切革命者指明了方向:推翻帝國主義、新舊軍閥、地主豪紳的統治,要靠槍杆子。于是,羅榮桓就拿起了武器,而他參加并領導的通城暴動也就彙入了秋收起義的洪流。

  
      羅榮桓當了兵。但是,部隊裡的一切對于他幾乎都是新的課題。擺在他面前的一個迫切問題是:究竟應當怎樣當好黨代表。他向警衛團的老兵譚希林等請教。過去警衛團隻有團裡才有黨代表,譚希林等處于基層,對于如何當好連隊的黨代表,也講不出所以然來。不過,他們還是向羅榮桓介紹了警衛團團長盧德銘的一些優良作風。

  
      他們告訴羅榮桓,盧團長是從葉挺獨立團出來的,他的作風同其他軍官有明顯的不同。别的團長、營長,一般都有小夥房,吃飯講究四菜一湯。盧團長卻同士兵吃一樣的夥食。号房子時,盧團長總是先盡部隊,團部的住房往往比較差。盧團長從來不帶衛士。有人曾向他建議,出門時帶個把人,一來安全,二來辦個什麼事情也方便一些。可盧團長拒絕了,他說:“你們不都是我帶的人嗎?有什麼事你們難道不幫我辦嗎?我生活在弟兄們中間,隻要弟兄們安全了,我個人的安全又有什麼問題呢?”盧團長對部隊講話,經常說:“弟兄們!你們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他平時吃苦在前,享樂在後;戰時沖鋒在前,退卻在後;深得弟兄們的愛戴。

  
      羅榮桓聽了戰友們的介紹,知道盧德銘指揮部隊,不僅僅是依靠發号施令,更不是依靠打罵,而是依靠自己的模範作用。一切事情他都走在前頭,讓大家照自己的樣子做。所以大家都發自内心地尊重他。羅榮桓便以共産黨員盧德銘為榜樣,成為人民軍隊第一批連黨代表之一,開始了中國人民軍隊首創的連黨代表的實踐。

  
      與羅榮桓到達修水幾乎同時,全權負責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書記毛澤東在安源張家灣召集會議,決定以暫編第一師為工農革命軍第一師,作為秋收起義的主力。第一團和第三團建制不變,另以安源工人糾察隊及萍鄉等地農民武裝編為第二團。

  
      按張家灣會議決定的起義計劃,九月九日各路同時開始行動。第一團攻平江,第二團取萍鄉、醴陵,第三團打浏陽。得手後,向西發展,然後以長沙工農起義為内應,相機奪取長沙。九月八日,盧德銘回到部隊,任起義部隊的總指揮。

  
      九月九日清晨,師部和第一團以第二營、第三營、第一營和師部的序列出發,十日占領朱溪,随即進入湖南平江,準備與當時駐紮在龍門的餘灑度新近收編的夏鬥寅殘部邱國軒團合攻長壽街。

  
      當羅榮桓、譚希林等率領特務連随師部到達龍門時,得悉邱部叛變,在金坪向第一團突然襲擊,部隊受到很大損失。

  
      師部聽到先頭部隊在金坪失利的消息後,命令後續部隊南下,去攻浏陽。這一帶多崇山峻嶺,這時已過中秋。山區的早晚,雖然有了涼意,可白天仍然非常懊熱。山中草木叢生,蚊子大而多,許多戰士染上了瘧疾。部隊無醫無藥,病号也隻好硬撐着行軍。沿途村莊不多,人煙稀少,經常尋不到糧食,隻好以南瓜充饑。有一些人吃不了這個苦,經不住失敗的考驗,一路上紛紛開小差。

  
      羅榮桓走在隊伍的後面負責收容。他除了和大家一樣饑渴勞累之外,還加上眼神不好,看不清崎岖的山路,走起來高一腳低一腳,不是被石頭碰了腳趾頭,就是崴了腳。但是,他顧不上這些,仍然堅持幫病号、幫掉隊的戰士背槍,鼓勵他們堅持下去。這時,入黨僅僅四個月的羅榮桓盡管已決心革命到底,可是,這一支小小的起義部隊,在強大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究竟要到哪裡落腳,能不能堅持下去,怎樣才能堅持下去,羅榮桓和大家一樣,還心中無數。無論是他的模範作用還是苦口婆心的說服,都未能遏制開小差之風,而這也正是當時包括羅榮桓在内的許多幹部十分焦慮的問題。

  
      九月十七日,部隊轉移到銅鼓縣排埠和浏陽縣孫家段一帶,與毛澤東和在東門市受挫的第三團會合。部隊休整了一天,譚希林調往第一團第一營,特務連長由浏陽縣工會主席朱建勝擔任。因為當時尚未在連隊建立黨代表制度,羅榮桓改任師部參謀,仍随特務連行動,與朱共同負責指揮特務連。

  
      九月十九日,部隊到達文家市,與攻浏陽失利的第二團餘部會合。起義部隊原本有五千餘人,僅師部和第一團便有二千多人,三個團先後受挫後,這時還剩下一千餘人。特務連還剩下七八十人,随師部住進了文家市西頭的裡仁學校。

  
      當天晚上,毛澤東不顧旅途疲勞,連夜在師部召開了擴大到營以上幹部參加的前敵委員會。在會上,毛澤東分析了形勢,認為這時攻打長沙已不可能,建議部隊改變計劃,迅速脫離平江、浏陽地區,沿羅霄山脈南下,尋找落腳點,保存和發展革命力量。會議接受了他的主張。

  
      第二天清晨,全師一千餘人在裡仁學校的操場開會,毛澤東講了話。由于他是中共第五屆中央委員和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人們此時都稱他毛委員。毛澤東說,這次秋收起義我們打了幾個敗仗。這不要緊,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還留有隊伍。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現在需要好好總結這次起義的經驗。我們分成幾路,力量分散了,但是敵人力量卻很集中。結果我們打了敗仗。秋收起義原來計劃是攻長沙的。長沙好不好呢?長沙好。但是現在那還不是我們蹲的地方。我們不能去打大城市,去打交通要道了。現在要找個地方休養生息。

  
      說到這裡,毛澤東稍稍提高了嗓音。他說,同志們,革命總是要發展的,總是要勝利的。我們現在力量很小,好比是一塊小石頭。蔣介石好比是一口大水缸。可我們這塊小石頭總有一天要打爛蔣介石那口大水缸。因為老百姓在我們這一邊。有了群衆,就有了天下。而我們要得到群衆的擁護,有一個條件,這就是要整頓紀律。對老百姓的東西,一個雞蛋也不能拿,一根禾草也不要動。隻要我們和群衆結合在一起,就會如魚得水,立于不敗之地……

  
      羅榮桓過去沒有見過毛澤東,但老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了。一九一九年他剛到長沙讀中學,在驅張運動中,他就知道毛澤東是湖南一位著名的群衆領袖。他還知道,今年年初,毛澤東曾到湖南衡山等縣考察過農民運動。羅榮桓受湖北省委農民部派赴通城之前,還讀過他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對這個報告考察内容之翔實,觀點之鮮明,說理之透辟,文筆之犀利,留有深刻的印象。

  
      此刻,正當羅榮桓為部隊缺乏明确的前進方向而焦慮的時候,聽到了毛澤東形象生動、深入淺出的講話,感到象是久渴之後飲進了甘泉。羅榮桓感到毛澤東這個講話完全合乎客觀事實而又閃耀着睿智的光芒。這是羅榮桓第一次見到毛澤東和聽毛澤東的講話。從這時開始,羅榮桓便非常尊重和敬仰毛澤東。他所以尊重和敬仰毛澤東,是因為他從革命實踐中日益認識到毛澤東的思想裡包含着既豐富又深刻的真理。

  
      ----------------  三灣改編

  
      開完大會,部隊下午就從文家市出發了。

  
      因為朱建勝是浏陽人,熟悉當地情況,師部分配他和羅榮桓打前站。朱建勝招呼羅榮桓來到文家市街上,一面搞點飯吃,一面打聽道路。他們來到當時才一四歲的楊勇的家裡。朱建勝同楊家很熟。他向楊勇介紹了羅榮桓,說他是師部的參謀,原來是武漢的大學生。然後,朱建勝去買菜,羅榮桓向楊勇詳細打聽了去上栗市的道路。兩人吃了飯,就上路了。

  
      按師部原來的計劃,部隊到上栗市後便折而向南,過萍鄉,進蓮花。但是朱建勝和羅榮桓到達上栗市後便聽人說,萍鄉街上和車站都駐紮了軍隊。大隊到達上栗市以後,他們便将此情況向師部報告。

  
      毛澤東決定,部隊轉向東南,經小視,九月二十二日到蘆溪宿營。第二天清晨,以第三團、第一團的序列前進,不料第三團走錯了路,跟進的第一團在蘆溪附近的一個三岔路口,遭敵人伏擊。部隊倉促應戰,傷亡很大。盧德銘不幸中彈犧牲。

  
      部隊懷着悲憤的情緒繼續轉移,進入了武功山區。為了擺脫敵人,每天天不亮就出發,日落後方才宿營。九月二十五日冒雨攻入蓮花,擺脫敵人尾追。九月二十九日到達永新縣三灣村。

  
      羅榮桓還沒有進村,就看到三棵幾抱粗的大樹,其中兩棵是樟樹,一棵是楓香樹,郁郁森森,很有氣派。走到樹下,是一塊坪。這就是後來十分著名的楓樹坪。在楓樹坪北面散布着幾十戶人家,這在山區也算得一個大村子了。可部隊進村後,卻不見有人。原來老表們聽說來了兵,都躲進了深山。

  
      部隊剛住下,毛澤東要求,各單位立即分頭上山,向群衆做宣傳工作。與此同時,前敵委員會開會研究部隊整編問題。

  
      羅榮桓按照師部的指示,帶着特務連到山上喊話,向老表們說明我軍的性質,動員老表們回來。老表們聽了喊話半信半疑,先讓一些老人回來看望。他們一看,豬啊雞啊……什麼也沒有丢,戰士們說話十分和氣,老人們又興沖沖地上了山。第二天,老表們紛紛回來了,山村裡頓時熱鬧起來。

  
      就在這一天,部隊在楓樹坪整編,一個師縮編為一個團。餘灑度宣布了幹部名單:團長陳浩;一營長黃子吉,黨代表宛希先;三營長張子清,副營長伍中豪,黨代表何挺穎;特務連連長曾士峨,黨代表羅榮桓。另成立軍官隊和衛生隊各一。接着毛澤東講了話。

  
      他說,現在是官多兵少,槍多人少,不利于作戰。因此要整編。要建立後方,放下擔子,輕裝上陣。多餘的軍官全部上軍官隊,傷病員歸衛生隊管理,其餘同志編入部隊。

  
      他又說,一路上有些人不辭而别了。要走最好打一個招呼。現在宣布,願留則留,不願留下的可以請假回去。凡回去的根據路途遠近發給路費。希望走的同志回到家鄉要堅持革命。将來如果願意,還可以再回來。

  
      毛澤東接着宣布,為了加強黨的領導,要把支部建在連上。連以上設黨代表。營、團建立黨委。整個部隊由前敵委員會領導。他還提出,在部隊内要實行民主制度,官長不準打罵士兵,廢除煩瑣的禮節,士兵有開會說話的自由。連隊經濟公開,官兵待遇平等,吃一樣的飯,穿一樣的衣。為了保障士兵的民主權利,建立各級士兵委員會。士兵委員會對軍官有監督權,軍官做錯了事,士兵委員會可以提出批評以至予以制裁。

  
      毛澤東最後說:“同志們,現在敵人隻是在我們後面放冷槍,沒有什麼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敵人他有兩隻腳,我們也有兩隻腳……賀龍同志兩把菜刀起家,現在當了軍長,帶了一軍人。我們不隻是兩把菜刀,我們有兩個營,還怕幹不起來嗎?……你們都是起義出來的,一個可以當敵人十個,十個可以當他一百。我們現在有這樣幾百人的隊伍,還怕什麼,失敗是成功之母,沒有挫折和失敗,就不會有成功和勝利。”

  
      毛澤東的話象陣陣春風,吹進了戰士們的胸膛,把大家心頭的火苗又吹旺了。戰士們盡管個個都是面黃肌瘦,又疲憊,又憔悴,但這時眼睛裡又閃爍着希望的光芒。隊伍解散以後,大家紛紛議論:

  
      “毛委員不怕,我們還怕什麼?”

  
      “賀龍兩把菜刀起家,我們幾百個人還怕起不了家?”

  
      羅榮桓聽着同志們議論,親眼看到這支快垮的部隊終于又振作起來,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在一九五七年回顧在我軍建軍史上這一具有重大意義的曆史事件時寫道:“三灣改編,實際上是我軍的新生,正是從這時開始,确定了黨對軍隊的領導。當時,如果不是毛澤東同志英明地解決了這個根本性的命題,那麼,這支部隊便不會有政治靈魂,不會有明确的行動綱領,舊式軍隊的習氣,農民的自由散漫作風,都不可能得到改造,其結果即使不被強大的敵人消滅,也隻能變成流寇。當然,三灣改編也隻是開始奠定了新型的革命軍隊的基礎,政治上、思想上的徹底改造,是一個長期鬥争的過程。”從此,羅榮桓便積極參加了毛澤東領導的這一創建新型革命軍隊的全部過程。

  
      十月三日,部隊由三灣出發,當天下午到達甯岡縣的古城。

  
      甯岡是深山之中天高皇帝遠的偏僻小縣。它曆來是被壓迫的農民結義嘯聚的場所。民國以來,朱聾子的義軍①〔民國初期,井岡山地區活動的農民武裝首領〕,出沒其間;後來,王佐、袁文才又繼之而起,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下,互相呼應,殺富濟貧。

  
      甯岡的古城,又名老三街,曾經是縣治所在地,位于深山之中,隻有一條短短的石闆路,荒涼破敗,人煙稀少。

  
      曾經作為縣治的古城尚且如此荒僻,山上更可想而知。眼看着要在這樣的地方安家,那些思想動搖的軍官,心裡不禁涼了半截。這時,又有幾十人請了“長假”。其中有些人以後仍然堅持了革命,有的卻消極起來,甚至當了叛徒。

  
      後來,羅榮桓曾将部分人因吃不了苦而動搖離隊的過程稱為“自然淘汰”。經過這一淘汰,部隊已不足千人,但它卻更為精粹了。

  
      -------------  進軍井岡山

  
      部隊進駐古城的當天,毛澤東在文昌宮裡召開了前敵委員會擴大會議,決定聯絡王佐、袁文才部隊,争取在袁、王駐地井岡山安家。在會議上,毛澤東指出,現在黨在部隊裡還沒有紮根。為了把支部建到連上,各單位要積極吸收先進分子入黨。羅榮桓出席了這次會議。

  
      十月七日,部隊從古城出發,當天下午,到達茅坪一帶。這裡已是井岡山腳下了。

  
      部隊駐下後,立即建立留守處和後方醫院,安置傷員。為了揭穿國民黨制造的共産黨已被消滅的謊言,擴大工農革命軍的影響,并對羅霄山脈中段地區作社會調查十月十日左右,毛澤東決定部隊沿湘贛邊界南下進行遊擊活動。因為郭亮在北伐時期曾任湖南總工會主席,在群衆中有很高聲望,部隊向湖南邊界活動,即以“郭亮團長”的名義,到處貼布告,刷标語。羅榮桓在行軍中親自提了石灰桶子,拿着用筍殼和棕毛纏起的筆,和戰士們一道在牆上書寫“打倒蔣介石!”“打倒新軍閥!”“打倒土豪劣紳!”“打倒帝國主義!”等标語。

  
      部隊經甯岡大隴、湖南酃縣十都,十月中旬到達酃縣水口。

  
      第二天晚上,羅榮桓和各連的黨代表都到團部駐地葉家祠堂的樓上,參加了由毛澤東親自主持的全團第一批新黨員歐陽健、賴毅、李恒、鄢輝等六人的入黨儀式。儀式結束後,毛澤東要求各連黨代表都要積極培養發展新黨員,照這個樣子給新黨員舉行入黨宣誓。

  
      幾天後,茶陵方向有兩團敵軍向水口移動。前委決定兵分兩路。由團長陳浩、團黨代表何挺穎等率第一營二連、三連為一路,經安仁襲擾茶陵,毛澤東率領第三營、第一營一連和團部特務連繼續沿湘贛邊界南下。

  
      仿效毛澤東已做出的榜樣,在途中,羅榮桓除做宣傳工作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連隊建黨上面。當時,特務連除羅榮桓、曾士峨和副連長張宗遜外,一個黨員也沒有。為了迅速在連隊建立黨支部,羅榮桓行軍時一面幫助戰士們背槍,一面同他們拉家常,了解情況,物色和培養發展對象。很快,羅榮桓熟悉了全連每一個戰士的經曆、家庭和思想狀況,并從中選擇了八名發展對象,讓他們填寫了入黨表格。

  
      十月二十二日,部隊進駐江西省遂川縣的大汾。晚上,特務連在一個閣樓上舉行了第一次入黨宣誓儀式。在會場的一側放了一張方桌,桌沿壓了一張紅紙,紅紙一直垂到地面,上面用毛筆寫C.C.P  三個英文字母和入黨誓詞:“犧牲個人,嚴守秘密,階級鬥争,努力革命,服從黨紀,永不叛黨。”在紅紙上面壓着一盞油燈。在方桌前面放了幾張破舊的條凳。

  
      羅榮桓早早就來到會場,他招呼那八位新黨員在條凳上就坐。不一會,毛澤東在曾士峨、張宗遜陪同下也來到了會場。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羅榮桓點起了油燈。那燈光緩緩地跳動,映着桌上的紅紙,泛着紅光,使人感到十分溫暖。

  
      入黨儀式開始。羅榮桓首先解釋了C.C.P  三個字母就是英文的“中國共産黨”的縮寫,又講解了六句誓詞的意義。接着,他請八位新黨員逐個談了自己的經曆和入黨動機,然後,他請毛澤東帶領大家宣誓。黨員們都站起來,舉起右手,随着毛澤東逐句誦讀誓詞。聲音粗犷而又堅定,使這簡單樸素的入黨儀式顯得非常莊嚴。

  
      儀式結束後,羅榮桓請毛澤東講話。毛澤東聽到這八位同志對黨的認識、入黨動機都談得比較好,很高興。他點點頭,對大家說: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共産黨員了。共産黨員現在要為推翻地主豪紳統治,建立民主共和國,将來要為實現社會主義、共産主義而奮鬥。你們在群衆中要發揮模範作用、先鋒作用和骨幹作用。要緊密地團結群衆,及時向組織反映部隊情況……

  
      毛澤東和羅榮桓等黨代表在水口、大汾等地發展了人民軍隊最早的一批士兵黨員,有了這批黨員,“支部建在連上”才開始落到了實處。對于這件事,羅榮桓非常重視,給予很高的評價。他在一九五六年回憶道:“黨的支部建在連上,小組深入到班排,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但是從總結曆史經驗來看,意義是偉大的。大革命時期的國民革命軍中,也有些黨代表是共産黨人,有的部隊也有我們黨的組織,但并沒有把黨的基層組織深入到連隊去。陳獨秀不重視軍事工作,甚至反對軍事工作,放棄黨對軍隊的領導,緻使後來黨代表都被趕出來了,主要原因就是沒有建立黨的基礎……毛主席提出支部建立在連上,小組設在班排,與群衆直接聯系,這對于加強黨對軍隊的領導起了決定的作用。”

  
      散會後,羅榮桓、曾士峨和張宗遜将毛澤東送走,然後又分頭到各排查鋪。當他們回連部時,地上已經凝結了一層濃重的露水。羅榮桓打開線毯鋪在地上,招呼曾士峨、張宗遜躺下。三個人擠在一起又回顧了這一天的工作,對明天的工作進行了安排。等他們入睡的時候,雞已經叫了頭遍。

  
      羅榮桓剛剛睡着,忽然被一陣槍聲驚醒,他們三人一躍而起,立即招呼緊急集合,把部隊帶出了村。這時天已拂曉,隻聽得四下槍聲不斷,但是敵情不明。後來才知道,敵人是當地反動武裝肖家璧的靖衛團。

  
      這種遭敵人突然襲擊的情況對羅榮桓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麥市遭到敵人的突然襲擊時,聽到槍響,還有點緊張。現在已經多少摸到了一些規律。他後來說打仗有點象小時候捉蛇,剛開始不免有點害怕,但一掌握了規律就沒有什麼了。

  
      羅榮桓在周圍密集的槍聲中,敏銳地感覺到,在這種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關鍵是首先占領制高點。他向路邊一個山頭一指,大聲喊道:“跟我來,占領這個山頭!”說着就領頭往山上沖。這山上雜樹叢生,腳底下亂石累累。羅榮桓用大刀撥開面前的樹枝藤蔓,腳底下踩着高低不平的亂石,一個勁向上攀登。到了半山腰,忽聽得啪啦一聲,原來一根被撥開的樹枝又彈了回來,打到羅榮桓的臉上,把眼鏡給刮掉了,落到了草叢裡。

  
      “糟啦!”羅榮桓焦急地蹲下身去摸了一陣,但沒有找到眼鏡。這時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一秒鐘也不能耽擱。他顧不得找眼鏡,又向山頂沖去。當快到達山頂時,羅榮桓忽聽得山那邊咋咋唬唬。原來是敵人快占領山頭了。他連忙指揮戰士們投彈,同時,将自己的一顆手榴彈甩了出去。随着轟隆轟隆的爆炸聲,敵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吓得又滾下山去。

  
      天大亮了。工農革命軍占領了幾個山頭。可往四下一看,到處都有敵人。再同敵人糾纏下去顯然不利,毛澤東命令部隊分散撤退,到荊竹山集合。這時,第三營已同團部失去了聯系。他們在張子清和伍中豪率領下繼續南下到湘南去了。

  
      羅榮桓和曾士峨帶着兩個排随毛澤東向井岡山方向轉移,一直到黃坳,才停了下來,一面休息,一面收集失散人員。

  
      羅榮桓看到這兩個排三十多人稀稀拉拉分散坐在地上,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可夥食擔子已經跑丢了。羅榮桓隻好和曾連長湊幾個錢,帶了幾個戰士到老鄉家裡找來一些剩飯和泡菜辣椒。羅榮桓和幾個戰士把飯籮擡到一塊空地上,招呼毛澤東和戰士們來吃飯。戰士們架好了槍,走到飯籮跟前,每人分得一瓢飯,但是卻沒有碗筷,有人用手捧着吃,毛澤東穿着長衫,便用衣襟兜着,然後用“兩雙半”抓飯吃。

  
      等大家都吃飽了,飯籮已經送還老鄉,毛澤東站起身來,向空地走了幾步,雙腳并攏,身體筆挺,精神抖擻地對大家說:“現在來站隊了。我站頭一名。請曾連長喊口令。”羅榮桓立即入列,自動向毛澤東看齊。曾士峨也雙手握拳,跑步走到指揮位置,虎虎有生氣地下達了“立正”的口令。這時,戰士們都擡起頭來,他們為毛委員和連長、黨代表堅強、鎮定的情緒所感染,紛紛提槍入列……

  
      就在這個時候,第一營一連和張宗遜帶着的另一個排也到了,羅榮桓讓張宗遜帶一個排掩護毛澤東先走。隊伍随後出發,于當天傍晚到達長滿翠竹的荊竹山宿營。這時,已與王佐部隊取得了聯系,王佐派人到荊竹山來迎接部隊上山。

  
      第二天一早,部隊出發前,毛澤東在隊前講了話。他要求大家遵守三項紀律:一、行動聽指揮,二、籌款要歸公,三、不亂拿群衆一個紅薯。毛澤東說:“我們是共産黨領導的軍隊,隻有嚴格遵守這三項紀律,我們才能搞好同山上群衆和王佐部隊的關系,才能在井岡山立足。”

  
      這就是後來對人民軍隊建設具有重大意義的三大紀律的開端。

  
      十月二十七日部隊到達井岡山的腹地――茨坪。随後,去茶陵襲擾的第一營二連、三連在陳浩、何挺穎率領下,也到達井岡山歸隊。工農革命軍終于把紅旗插上了井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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