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詐騙犯

        4月14日這天清晨，首爾警局接到群衆報案，市區一個熱鬧的公園裡發現了碎屍，刑警大榮帶隊趕到，在垃圾桶裡找到一隻斷掌附近搜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其他部分碎屍。通常情況下，兇手碎屍的目的除了方便抛屍之外，最重要的是想要掩蓋死者的身份。可這次的情況卻有些反常，斷掌被扔在這麼招搖的地方，指紋也沒有被毀掉，顯然行兇之人并不介意死者身份的暴露，甚至是希望這件事盡快發生。經過指紋比對，發現斷掌的主人是一個前科累累的詐騙犯，叫做老金，現年60歲。警方在其住處的衛生間裡驗出了大量血迹，推測這裡就是分屍。現場還找到了兩根不屬于死者的頭發。床頭櫃上擺着一張合照，上面的年輕女人名叫美英。從搜出的那本護照推測，此人和死去的老金是同居關系。附近的街坊們紛紛表示，美英是一個可憐的啞女，經常受到老金的虐待，可盡管如此，美英卻始終對老金不離不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大龍同樣感到不解，既然美英對老金如此眷戀，為何在老金出事後也随之失蹤，莫非她也遭遇了不測？更加奇怪的是，那隻斷掌在丢棄之前被冷凍了超過三個月時間，而老金的家裡卻沒有保管過屍體的痕迹，換句話說，兇手殺人分屍後将屍體運到别處冰了幾個月，在單獨取出一隻手掌丢棄，這不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嗎？經檢驗，斷掌是被人用電鋸鋸下來的。警方根據切面的具文找到了售賣的商店，結果發現美英于案發三個月前來這裡購買過這種型号的電鋸。而這位看似可憐的啞女，竟然是出了名的花蛇。所謂花蛇，指的是那些利用美色詐騙錢财的年輕女子，這個叫做美英的女人更是其中的行家，此人選定目标後，先是通過精心照料博取好感，之後編造凄慘身世，利用高超的演技營造急需用錢的處境，哄得老人們心甘情願的交出存折，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過去這三年，警方先後接到過10一起失蹤報案，報案的都是些獨居老人，這些受騙的老人全都深信美英并非騙人，反而擔心起他的安危來。不過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同，美英一直以啞女的形象示人，和之前的受害者都是通過手語和短信溝通，可翻看老金的手機，卻找不到任何短信聊天記錄。換句話說，美英的啞女形象是裝出來的，她和老金直接通過對話交流，老金極有可能才是這一系列詐騙行為的幕後主腦，想要打探美英的更多消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他的同行。恰好大龍之前抓過的詐騙犯裡有個叫做阿珍的女人和老金有過接觸。大約三個月前，老金向阿珍推薦了一個大項目，所謂的大項目自然就是詐騙。據說這項工作的難度很高，要求具備高超的演技，因此需要面試，不過事成之後的報酬相當可觀。阿珍聽得心花怒放，激動的去參加面試，結果因演技浮誇當場被刷了下來。據他回憶說，現場來了好多人，場面不亞于電影選角。主審的男人始終戴着墨鏡，看上去十分神秘。此時，老金住處找到的那些毛發檢驗結果已經出爐，除了美英之外，還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大榮推測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面試阿珍的墨鏡男。他和老金美英等三人組成了詐騙團夥，此人是主腦，老金負責挑選獵物，再由美英實施詐騙。可能是這三人之間發生了内讧，美英和墨鏡男合謀殺死了老金，藏起屍體後逃之夭夭。問題在于，行兇的兩人為何要在三個月之後将斷掌丢在公園，讓人發現呢？這樣的操作和送死根本沒有分别。根據老金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大龍找到市區一家旅館。老金生前經常會往這邊打電話，推測墨鏡男之前就住在這裡。意外的是，大龍的同事秀賢也出現在了旅館門口，他正在追查一起離奇的失蹤案。大約三個月前，當地電視台播出了一檔尋親節目，開康飯店的吳正林老太正在尋找失散了30年的女兒扇貝。節目播出之後不久，電視台便收到群衆反饋，把人給找到了，母女兩人在電視台相認，感人的場面引起了社會轟動。可誰知半個月前，善美卻突然不見了。吳老太懷疑善美是被追債的那群人給綁架了。原來善美欠了不少高利貸，吳老太曾多次替女兒償還，前前後後還了三次，加起來大概有2000萬。吳老太還記起一件事，那天她正打算去寺廟拜神，遭到了善美的百般阻撓，死活不肯放她出門。後來，吳老太還接到一個陌生男人打來的電話，接通後默不作聲，隻在挂斷前罵了一句髒話。秀賢立刻追查了這通奇怪的電話，發現來自寺廟裡的一部座機，那裡剛好就是吳老太打算去的地方，寺僧記得有這麼個男人，此人髒話連篇，接連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沒打通，最後才打去了吳老太家，按下重播鍵之後發現這人打的确實是善美的手機号碼，這說明他認識善美，那麼他和善美的失蹤是否有關呢？提起善美，房東連呼倒黴，十分後悔将房間租給這個瘟神。原來，自善美入住後，三天兩頭就有高利貸的人追上門，又打又砸，弄得雞飛狗跳。而每次被打，善美總是會抱着一些兒時的物件哭泣。恰好房東看過那檔尋親節目，覺得善美手上的東西和吳老太的描述很吻合，于是通知了電視台，這才促成了母女二人的重逢。資料顯示，善美原名珍惜，自小住在孤兒院。銀行裡的賬戶在錢被轉走後都銷戶了，這是高利貸追債的慣用手法。但吳老太的賬戶一查吓一跳，餘額超過了100億，想不到金銀湯飯店這麼賺錢。換句話說，天天被高利貸追債的善美，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百億富豪的唯一繼承人。這起尋親事件的背後，恐怕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秀賢再次拜訪了吳老太，想知道他是如何确信珍惜就是他多年前走失的女兒的，畢竟隔了30年。吳老太解釋說，除了那些昔日的物件，善美自小就有咬蠟筆的習慣。這種事除了善美，就隻有身為母親的她知道，因此絕對不會搞錯。而且欄目組做事十分周全，為防止有人冒認，當初吳老太第一次上節目尋親時刻意隐去了咬蠟筆的細節描述，并沒有在節目上播出。秀賢仔細檢查了善美保留的那些童年物件，都已十分陳舊，其中一條發黃的碎花裙引起了他的注意，裙子的内襯印有商标，可這是個五年前才新注冊的童裝品牌，怎麼可能會出現在30年前的裙子上呢？一查之下，發現有人在三個月之前假冒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定制了這條裙子，特别交代要使用舊料，按照那人留下的電話号碼打過去，發現号碼已經注銷，電視台也查不到這個人。這時，尋親欄目組的負責人想起來一件事，吳老太上節目時确實說了很多細節，不過那盤記錄全程的錄像帶卻在當天搞丢了。調看當時的監控錄像，發現行竊的是一名黑衣男子。負責人事的工作人員透露說，大約三個月前，這人跑來求職，聲稱為了圓電視人的夢想，什麼事都願意做。當時欄目組正好缺個跑腿的，就将他留了下來。可後來這人卻突然不告而别，時間就在吳老太和善美相認之後。這下問題愈發明顯了。這場時間跨度30年、感動全城的母女相認，背後隐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和詐騙團隊。秀賢不禁感慨，這些家夥可真夠本事，特别是這個假扮善美的。珍惜精湛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恐怕連專業演員都要甘拜下風。可問題在于，目前吳老太的損失就隻有替善美還債時花掉的那幾筆錢，如此龐大費時的布局，怎麼會隻騙了區區2000萬就收手呢？而且目前善美的戶籍遷入手續正在辦理中，他即将正式成為吳老太那百億遺産的唯一繼承人。在這種節骨眼上，這些貪得無厭的家夥怎麼會突然選擇放棄呢？湯飯店的員工透露說，善美在失蹤前有個習慣，每天下午四點都會獨自去小公園裡散步半小時，并且每次都會在監控死角處消失數分鐘，而那裡隻有一個公共電話亭，電話亭上找到了大量耽美留下的指紋。通話記錄顯示，善美每天都會準時往附近的一家茶館打去電話。茶館的小妹證實，前陣子有個墨鏡男天天會來這裡報到，每次都指點一杯茶，接完電話就走，像是特意來等電話的。顯然，這是善美在向同夥彙報工作進度。秀賢推測墨鏡男的藏身之處可能就在附近，于是沿路找了起來，結果在旅館門口碰見了同樣在查案的大龍，兩人同步資料後發現，他們都在找的墨鏡男極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而這個推測在兩人踏進酒館的某個房間後得到了确認。掀開挂在牆上的海報，映入眼簾的是一份詳盡的詐騙計劃，被命名為吳正林項目成員裡有老金，還有假扮善美的珍稀首腦人物，就是那個墨鏡男。此人名叫樸光哲，和老金一樣，也是個前科累累的詐騙犯。特色是親情詐騙，豐富的經驗告訴他，家人是每個人心中的軟肋，利用親情實施詐騙的成功率是100%。計劃使餘光哲看到那檔尋親節目，當時他眼前一亮，立刻将吳老太定為下一個目标，于是，一場假冒認親的大戲開始上演，包括雇人偷走錄像帶和更換電視台取得的親子鑒定結果，再到道具的制作以及敲定主角的人選。那些兇狠的高利貸債主，也是他花錢請來的演員，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通過苦情戲引導不相幹的房東去通知電視台，比自己主動找上門要自然得多。而那位扮演善美的真心也是個狠角色。不僅演技出衆，那股狠勁兒絲毫不遜色于悍匪。我去長安了呀。為了盡快拿到百億遺産，這些人正計劃殺死吳老太，地點在對方常去的那座寺廟，日期就是善美失蹤那天。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善美何以會與那個時間點神秘失蹤成員之一的老金遭人殺害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此時，老金住處找到的毛發檢驗結果剛好出爐，經過比對證實老金家裡出現過的陌生男人果然就是光澤。令人吃驚的是，老金家失蹤的美英指紋和扮演善美的臻皙竟然完全一緻。這兩人是同一個人，此人在三個月前做過整容手術。為方便解說，避免混淆，以下将假扮善美的真西以及老金家失蹤的啞女美英通稱為善美。原來，三個月前，光澤敲定計劃後，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女主演，便花錢讓資深的老騙子老金幫忙物色人選。有一天，光哲在老金家碰見了假扮啞女的善美，立刻便留意上了地獄，半道上将其攔下。盡管善美裝作口不能言，以手語掙紮，但經驗老道的光澤馬上揭穿了他，并說出了詐騙計劃，邀請對方入夥。看着善美的表情由驚恐絲滑的切換為微笑，光澤更覺滿意。善美則表示，做事之前必須先幹掉礙事的老金，此人現在已沒有用處，殺了把人在光澤眼裡根本就不算個事兒，當晚便動手殺了老金，就地将屍體分屍後運到别處藏了起來。根據光澤那部手機的最後一次通話地點，警方于郊外處冷凍倉庫裡找到了老金的其他殘肢，現場的監控也拍到了光澤的身影。按照原定計劃，天亮之後，他将在寺廟裡伏擊吳老太，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善美竟然失去了聯系，難怪當時她那麼焦急。令人想不通的是，為何關鍵人物善美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玩起了失蹤呢？此時尋親欄目的負責人回憶起一個細節，吳老太認親時并沒有要求進行親子鑒定，僅憑幾件老物件就認定了善美是她的女兒。一個月後，欄目組再次将這對母女請到節目裡，還貼心的出示了鑒定結果。可奇怪的是，當主持人宣告兩人百分之百是有血緣關系的親母女時，吳老太的表情卻變得非常難看，這完全不合常理。帶着疑問，秀賢再度拜訪了吳老太，追問之下終于了解了實情。原來善美并非吳老太的親生女兒，而是她在35年前撿到的棄嬰。吳老太患有不孕症，認為這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便收養了這名嬰兒，取名為善美善美。五歲那年，吳老太卻因一時疏忽，将心愛的女兒弄丢了。這件事整整折磨了他30年，令她每天都飽受痛苦和自責的煎熬。那天，他在電視台見到善美那雙藍色的鞋子，熟悉的碎花裙和發箍，還有那些留下咬痕的蠟筆，眼前這個淚眼婆娑的姑娘，不是善美又會是誰呢？失而複得的感覺令人倍覺珍惜。那段時間，是吳老太這30年來最開心的日子。盡管善美并不完美，結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還經常喝酒鬧事，可吳老太并沒有怪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責。啊，你就覺得我hello  you，nobody.  等到這個。有一次，吳老太在街上看見善美因欠下高利貸而遭人毆打，類似的情況還接連發生了好幾次。每次替善美還清欠債，吳老太心中的愧疚就愈發強烈，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善美。直到一個月前，吳老太看到電視台準備的那份親子鑒定時才意識到這一切可能是一場騙局。于是他暗中跟蹤妻兒，聽見善美對着一個男人說，我好像真的變成善美了。這才确信自己上了當。可身份是假的，感情卻是真實的，眼前的女孩實在是太像善美了，吳老太始終狠不下心将其趕走。考慮再三後，他決定不揭穿這件事，繼續将對方當成親生女兒對待，希望最終能建立真正的母女感情。聽到這裡，秀賢忍不住打斷了她，告訴他善美其實是詐騙團夥中的一員，他們不僅想謀财，而且還要害命。善美失蹤的那天，差點就動手了。吳老太恍然大悟，那天善美阻攔他前往寺廟，其實是在保護她，和她出走的目的是一樣的。接着他拿出了一段視頻，這是吳老太今天早些時候收到的。視頻裡善美對着鏡頭坦白了一切，哭着請求原諒。媽媽這個稱呼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耽美來說，無疑是個奢侈的詞彙。吳老太的真誠相待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母愛的溫暖。為了守護這份特殊的母愛，善美決定退出計劃，徹底消失。這是她作為女兒唯一可以為媽媽做的事。再次溫習視頻，吳老太哭得淚流滿面。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善美正處于危險之中，煮熟的鴨子飛了，光澤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善美被此人找到就必死無疑，必須搶在前頭找到善。美好在視頻的背景留下了線索，那裡是一處度假中心，時間緊迫，秀賢和大榮立刻驅車趕了過去，中途善美的手機突然開機了，信号随即被警方捕獲，鎖定了度假中心的某一處建築。原來是善美抵擋不住思念之情，忍不住打開手機撥通了吳老太的手機号碼。可還沒等兩人說上幾句，光澤突然闖了進來，一照面就将善美打翻在地，憤怒的眼神似乎随時會殺人。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善美記挂的仍然是吳老太的安危，拒絕繼續執行計劃，即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這番措辭換來了更變本加厲的拳打腳踢，慘叫聲不絕于耳。電話那頭的吳老太聽得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危急關頭，秀賢和大榮終于抵達了現場，趕在光澤痛下殺手之前将其擊斃，就吓了被吓得縮成一團的善美。事後，善美因多起詐騙罪被判處入獄。吳老太寄來信件表示無論多久都會等他出獄，兩人再續母女之緣，随信還附上了戶籍文件。秀賢也來到了監獄，帶來了一盒冰激淩。善美眼含熱淚動情地表示，現在她雖失去自由，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松。從懂事算起，吳老太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讓他體會到親情的可貴，也讓他找回了善良之人應有的清純之心。不料這番感慨卻讓秀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清純之心嘛，原來這就是此次角色的定位，不得不說演的确實很完美。其實秀賢的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就是老金的斷掌為何會在那個時候被丢出來。這件事對光哲來說，顯然是百害而無一利。還有光澤又是如何能夠在和警方幾乎同一時間找到善美的？思來想去，能操縱這些事的人，隻有善美。事實上，從計劃的最初慫恿光澤殺死老金時，善美就打算在事成之後幹掉對方，獨吞那百百億财産。偷出那隻斷掌丢在公園裡，是為了讓警方盡快鎖定光澤，為接下來借警方之手除掉他創造條件。為了達成這個目标，善美在最重要的時刻玩起了失蹤，扮演母女情深的同時徹底将光澤激怒。其實善美早就發現了光澤安插在吳老太家的眼線，他反過來利用這一點，通過那段視頻将自己的位置同時暴露給光澤和警方。由于那裡曾經是兩人的窩點，光澤收到消息後自然能先警方一步趕到，随後整個計劃來到了最緊張的環節，善美繼續激怒着光澤，并通過電話上演了一出舍身救母的感人戲碼。看這個生死關頭，不挂斷電話，除了演習需要，也是為了方便警方追蹤。這裡不得不佩服善美的演技和膽識，但凡中間出點差錯，他就得橫死當場。不過這些隻不過是秀賢的推測，事到如今，本案中的關鍵人物光澤和老金此刻均已命喪黃泉，也沒有人可以指控善美作為詐騙從犯的。善美判得很輕，運氣好的話，一兩年後就能出獄，隻要他繼續扮演孝順女兒，早晚會得到那百億财産。離開之前，秀賢恭喜他成功上戶籍，并遞過去一份報紙，囑咐她記得要好好照顧吳老太，演戲要演全套。可就在善美漫不經心地打開那份報紙時，青松的表情瞬間凝固，瘋了一般将報紙扯碎，發出了凄厲的哀嚎。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能讓這位算無遺策、心狠手辣的女人變得如此失态呢？原來，吳老太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百億資産對他來說并不重要。經過這件事之後，她決定捐出全部财産，希望用這份愛心去感化更多像善美那樣誤入歧途的年輕人，幫助他們找回那顆本該屬于他們的清純之心。在善美的陣陣哀嚎聲中，這起曲折離奇的詐騙大戲終于落幕。正所謂機關算盡，敵不過一顆單純善良的心，善良的吳老太才是那個始終擁有清純之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