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二)
“很頻繁地。我在辦公室的後面有個寓所,但我總是努力呆在辦公室裡,以便我能看見門廳,特别是在街門不鎖的時間裡。”
“那兒有個辦公桌吧?”
“一個櫃台吧,有的。”
“有交換台嗎?”
“沒有。住戶自己有電話,或者他們用走道裡的電話亭。”
“您在本月5 日看見麥吉·埃爾伍德了嗎?”
“是,我看見她了。”
“在晚上吧?”
“我在她傍晚下班回來時看見了她,而後我又看見了她。”
“5 日那天您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抗議,這個問題沒有法律資格,與本案不相關,而且無關緊要——不适當的提問,”卡森說,“我們沒有問有關5 日的問題。”
“我肯定是有權測試一下證人的記憶力。”梅森說。
“駁回抗議,繼續吧。”貝頓法官做出了裁決。
“我在5 日晚上看見了她,大約是……我猜大約9 點鐘吧。”
“而當您看見她時,她在做什麼呢?如果她在做任何事的話?”
“她在往外走。”
“那天晚上您看見她回來了嗎?”
“沒有。”
“她是在您晚上鎖門之後回來的?”
“是的。”
“您是什麼時候離開門廳,而且鎖上門的呢?”
“那是……我要說大約11點。”
“那麼,麥吉五日是穿着這條你提到過的裙子嗎?”
“不是,她沒穿。”
“您怎麼恰巧對這條裙子記得這麼清楚呢?”
“因為我有一條裙子和它幾乎完全一樣。幾乎完全相同的式樣。麥吉和我經常談論那件事。”
“麥吉昨天離開了寓所嗎?”
“是的。”
“拿着兩個提箱?”
“是的。”
“您看見她了嗎?”
“看見了。”
“她告訴您她要去哪兒了嗎?”
“沒有。”
“她告訴您她要走多久了嗎?”
“沒有。”
“那是不是挺反常的事?”
“噢,隻要付房租,我就不打聽住戶的事情,而……”
“我的問題不是那個,”梅森說,“那是不是挺反常的事?”
“嗯,是,是的。”
“我說,她走後您用萬能鑰匙進過她的寓所嗎?”
“抗議,此問題沒有法律資格,與本案不相關,無關緊要,是不适當的提問。”卡森說。
“我認為它會顯示出這位證人的傾向性。”梅森說。貝頓法官猶豫了:
“我許可這一問題。”
“您進入那個寓所了嗎?”
“進入了。”
“用萬能鑰匙?”
“是的。”
“您是獨自一人嗎?”梅森問。
“特拉格警官和我在一起。”她說。
“你們在那個寓所發現了什麼?”梅森問。
“現在,如果法庭同意的話,”卡森說,“提出明确抗議,理由是,這個問題沒有法律資格,與本案不相關,無關緊要,這是不适當的提問。我們在提問中根本沒有向這個證人問有關這件事的任何問題。這要探究一件完全不同的事,那會使這一詢問離題很遠。”
“本庭傾向于準許這一抗議,”貝頓法官說,“我認為提問的範圍也許已經足以檢驗這位證人的可信程度了。”
“沒别的了。”梅森說,“沒有問題了。”
“如果法庭同意,”卡森說,“我想引入這條褲子和這雙鞋作為公訴方的物證,而且現在,我們重提我們的動議:展示在發現那些東西的地方與佩裡·梅森進行的談話。我們認為,已經有足夠的旁證證據證明,這些東西是梅森為了被告的利益安置在那兒的。”
貝頓法官慢慢地搖搖頭。“你們還沒有把它聯系在一起呢。”他說。
“但是如果法庭同意的話,”卡森說,“這些東西是屬于死者的。很顯然,被告編出了一個精心策劃出的故事,旨在引起陪審團的最大同情。她想顯示出,她受到了侵犯,她努力去捍衛她的貞節,她在一條泥地旁的濕乎乎的灌木叢中遭到追逐,她從一道裝有刺鐵絲網的圍欄下鑽了過去。
“我們現在已經證明,至少是通過推論證明,梅森先生讓麥吉·埃爾伍德提供了一條裙子,先把它帶到犯罪現場,将裙子上的一塊留在了刺鐵絲網圍欄上,爾後故意把剪破的裙子留在了被告的寓所。我們已經證明,這一證據隻可能是在6 日晚上,在那一謀殺發生過了一些時間之後,可能過了将近24小時之後,被安置在那兒的。那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證明被告的故事。
“現在,我們還要證明,那位律師搞到了洛林·拉蒙特的一雙鞋和一條褲子,那雙鞋被故意地弄上了泥污,那條褲子被拿去在濕乎乎的灌木叢中拖來拖去,然後被撕開,就好像是在刺鐵絲網上刮破的似的,而且那位律師确實是在安置那些東西時被當場抓住了。我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有充足的理由認為,這件事是被告與她的律師共謀的結果,他的行為對被告具有約束力,這一僞造證據的企圖是有罪的表示。”
“這一切都非常好,”貝頓法官說,“但是你怎麼把它和被告聯系在一起呢?首先,你怎麼把它和梅森先生聯系在一起呢?”
“梅森先生和他的秘書被當場抓住了。”卡森嚴厲地說。
“不,他們并沒有。”貝頓法官反駁道,“他們當時根本就沒有作案。
他們剛進那個車庫幾秒鐘時間也未可知。他們當時是在裡面尋找證據也未可知。特拉格警官已經說了,他和喬治·艾伯特去那個車庫尋找證據。現在,假設那個順序被颠倒了呢?假設佩裡·梅森和德拉·斯特裡特在特拉格警官與喬治·艾伯特進入車庫以後開車來到呢?你們會說那是特拉格警官與喬治·艾伯特正在車庫裡安置這些東西被當場抓住的證據嗎?”
卡森的臉紅了:“肯定不會。”
“好吧,你用來作為對佩裡·梅森不利的證據是完全同一類的證據。”
貝頓法官說。
“但是佩裡·梅森有理由去安置這些東西。讓它們在那兒被發現是對他有利——對他的委托人有利的。”
貝頓法官說:“說不定,讓那些東西在那兒被人發現對喬治·艾伯特有利。說不定,讓那些東西在那兒被人發現對警方有利。我并沒有說是那樣,我隻是說說不定是那樣。就本庭看來,說不定是哪樣。”
“好吧,我們是講求實際的人,”卡森說,“我們知道發生的事情。”
“你們知道你們認為發生了的事情,”貝頓法官說,“但是你們認為發生的事情對本庭并沒有約束力。”
“當然了。”卡森說,他的聲音中流露出惱怒,“如果法庭指望我們拿出一些目擊者來,發誓說他們确實看見佩裡·梅森和德拉·斯特裡特打開那個淺口皮箱,把那些衣物放進去了的話,那一點我們辦不到。犯罪的人,特别是聰明人,通常都選擇一個沒有目擊者的時間。”
貝頓法官的臉微微漲紅了:“本庭能夠充分考慮到那一切。本庭明白,罪惡經常不得不由推論,由旁證證據加以證實。但是那一事實仍然存在,即受到指控的人有權有某些假定。那是一個法庭的作用,就是對證據保持一種言情合理的看法。
“本庭認為,事實上,目前呈送到本庭面前的證據能夠有幾種解釋,一個最有邏輯的解釋是,租用那一車庫的人就是把那些衣服放入那個淺口皮箱的人。本庭并沒有忘記那一事實,即證人傑羅姆·亨利第一次辨明麥吉·埃爾伍德是他看見正在停放那輛車的人。現在我要坦率地說,本庭想弄清這件事的真相。本庭想重召亨利先生進行訊問,不是由檢察官,而是由本庭重新傳喚。”
“亨利先生回到他營業的地方去了。”卡森說,“試圖去使他回到這兒來會造成一項延誤。我們理解并欣賞法庭處理好本案的願望。”
“本庭極想把本案處理好,”貝頓法官說,“但本案對于确保正義得到伸張懷有更大的願望。我不認為把亨利先生叫到這兒來會花很長時間,我們可以在他趕到以前繼續這個案子。”
“也許,”梅森說,“如果我能趁法庭等待亨利先生趕到時重召特拉格警官上證人席接受進一步的提問的話,會有助于澄清這件事情。”
“很好。”貝頓法官說。
“當然,”漢米爾頓·伯格惱火地說,“這不過是預審。我們隻需證明,有人犯了一項罪,而且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去認為,是被告犯下了那一罪行。”
“你們在預審中隻需證明那些,”貝頓法官說,“但本案已經超過了那一點。佩裡·梅森先生和他的秘書的良好的信譽和職業道德受到了質疑。新聞界會從這種局面中大撈資本,本庭不至于對這一點有任何懷疑。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遠,我們就要把其餘的路走完。
“特拉格警官,請您回到證人席上。我建議法警打電話找到亨利先生,命令他到庭。”
特拉格走上前,在證人席上就了位。
“警方在那個鄉間别墅發現了一些髒盤子吧?”梅森問。
“是的。”
“它們是被拿到警方的化驗室去了嗎?”
“是的,先生。”
“在那些盤子上做了尋找指紋的處理吧?”
“是的,先生。”
“你們在那些盤子上發現被告的指紋了嗎?”
“發現了。”
“你為什麼在你的直接證詞中沒有提到那一事實?”
“沒有問我。”
“你們是在哪兒發現那些指紋的?”
“在幾個盤子上——特别是在用來和做糕點的面團的碗上。”
“在咖啡杯上呢?”
“嗯,沒有。”
“那些托盤上呢?”
“我們在一個托盤上發現了一個指紋。”
“而且,當然了,你們發現了死者的指紋吧?”
“是的。”
“喂,”梅森說,“你們發現了至少是另外一個人的指紋,那是不是事實?”
特拉格猶豫了一會兒,接着慢慢點點頭:“對,有一些至少是另外一個人的指紋。”
“你們對那些指紋進行辨認了嗎?”
“還沒有呢。”
“你沒有提起被告的指紋是因為檢察官惟恐我的提問會帶出有另一個人的指紋那一事實,而指示你根本不要說那些事嗎?”
“吩咐我不要主動說出任何情況。”
“你們有麥吉·埃爾伍德的指紋嗎?”
“沒有。”
“那麼你們不知道另外那些指紋是不是麥吉·埃爾伍德的了,對吧?”
“我們不知道它們是誰的指紋。我們确實知道,它們不是薩迪·理奇蒙的指紋。我們想到了,在那些盤子最後一次用過之後,清洗之後,她把它們收好的時候,她可能會留下指紋的。因此我們錄了她的指紋,做了比較。但那些不是她的指紋。”
“我說,”梅森說,“當被告給你講她的故事時,她是否告訴你了,死者向她承認了,他打了一個假電話?換句話說,她仍在車裡時他進了那個鄉間别墅,給什麼人打了電話,要那個人在約好的幾分鐘後給他打回來?”
“那件事她告訴我了。”
“你試圖去追查那個電話了嗎?”
“我們對那天晚上從那個鄉間别墅打出去的所有電話進行了查找。”
“又是這個問題了,”梅森說,“你在你的提問中沒有提到某些事實。”
“又是這個問題了,”特拉格警官說,“沒有問我。”
“現在問你,”梅森說,“洛林·拉蒙特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我們不知道,”特拉格說,“那是一個叫号長途電話。他隻是往拉蒙特公司經理辦公室的号碼打了電話。”
“那個電話不是打給什麼特定的人的嗎?”梅森不解地問。
“隻是打給那個辦公室的。”
“好吧,”梅森極度渴望地說,“另外幾個電話是打給哪兒的?在洛林·拉蒙特發現他需要幹衣服和一雙新鞋以後,他給誰打了電話?”
“在你回答那個問題以前等一下。”卡森說,“如果法庭同意,我們對那個問題提出抗議,根據是,它是有争議的,它假設一些未經證實的事實,而且是不适當的提問。”
“關于那個問題的最後一部分,抗議成立,”貝頓法官說,“那個問題的頭一部分成立。洛林·拉蒙特從那個鄉間别墅還給誰打電話了?”
“一個人沒有。”特拉格說。
“什麼!”梅森驚奇地叫道。
“沒有電話,”特拉格說,“沒有長途電話。當然了,關于打進來的電話我們無法說,但是,關于從那個号碼打出去的電話,隻有一個打給拉蒙特發展、鑄造與工程公司經理辦公室的叫号長途電話。”
“而打那個電話的時間呢?”梅森問。
“時間是6 點22分,大約是被告和死者到達那個鄉間别墅的時間,根據被告講給我們的那個故事。”
梅森集中精力沉思着,半閉着眼睛。
“還有問題嗎?”貝頓法官問。
“沒有問題了。”梅森說。
“沒有問題了。”卡森說。
“我們将休會10分鐘,”貝頓法官說,“傑羅姆·亨利一到法庭,我們就重新開庭。”
貝頓法官離開了法官席。漢米爾頓·伯格站起身,顯然對佩裡·梅森置之不理,大步走進了一個休息室。
梅森向保羅·德雷克和德拉·斯特裡特轉過身去。“好吧,”那位律師說,“我們有10分鐘時間來破這個案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洛林·拉蒙特一定做了一些安排,讓人把幹的褲子和鞋拿到那個鄉間别墅去。除非他打電話,他究竟還能怎麼辦呢?”
“鑒于他們現在已經拿出的證據,我們知道,阿倫講的一定是實話。我們知道,他追得她從那片濕乎乎的灌木叢中跑過,他從那裝着刺鐵絲網的圍欄上滑下來,那樣做時一定刮破了褲子。我們知道,他在那條路的泥地上跑過,他的鞋上都是泥。然而到他被殺死的時候,有别人已經到那個鄉間别墅來過了。我們現在很肯定,那個某人一定是麥吉·埃爾伍德。但是,除非他給麥吉·埃爾伍德打電話,她怎麼把幹衣物拿給他的呢?她是怎麼進他寓所的呢?”
德雷克聳聳肩:“他不可能通過心靈感應和她取得了聯系。”
“隻有一個答案,”過了一會兒梅森說,“麥吉·埃爾伍德一定給他打了電話。”
“但她為什麼給他打電話呢?”
“因為,”梅森說,“她和他很親密。她知道阿倫幹下的事。她有那個鄉間别墅的電話号碼,于是往那兒給洛林·拉蒙特打了電話。我們正在這件事上争分奪秒,保羅。拿起電話來,給電話公司打電話。告訴他們這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搞清麥吉·埃爾伍德在5 日晚上是否往那個鄉間别墅打了一個電話。”
德雷克說:“我會試試的。不過,我并沒有抱多少希望。”
“把情況向電話公司的經理解釋一下。”梅森說,“這實在是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讓我們來弄清這件事的真相吧。看你是否能搞到麥吉·埃爾伍德從她的寓所打出去的所有電話,在大約……現在,讓我們看看吧。讓我們假設阿倫在大約7 點時離開了那個鄉間别墅,她開車回到她的寓所,把自己清洗幹淨後,她開着洛林·拉蒙特的車,把它停放在那個消防龍頭前面,她回到她的寓所,然後給麥吉·埃爾伍德打了電話。那大約會是——嗯,讓我們來看看,讓我們就說大約8 點30分吧。還有,保羅,試試追查一下那個在6 點22分打往拉蒙特公司的電話。讓我們來看看那個電話的下落。”
“我會試試的,”德雷克保證說,“你沒有給我多少時間。”
“那是因為我沒時間可給。”梅森說。
梅森在審判室中來回踱起步來,頭微微向前探,凝神苦思得前額皺了起來。
幾分鐘以後梅森轉過身來。“德拉!”他說。
“什麼事,頭兒?”
“去找到保羅·德雷說。他正在打電話。我們忽視了本案中緻關重要的那一點。”
“那是什麼?”
“搞到彼得·萊昂斯由于雙行停車貼上罰款單的那輛車的車牌号碼。然後讓保羅叫他的人去查那輛車的登記項目,或者在那張違章罰款單上就會有那些東西,因為那位警官會從登記證上抄下那個車主的名字,法律要求,登記證或者在駕駛座上,或者在汽車上某個能夠清楚地見到的地方。”
德拉·斯特裡特點點頭,站起身離開了審判室。
5 分鐘過去了。
傑羅姆·亨利走進了審判室,看他的樣子,他一直在匆匆忙忙,而且相當惱怒。
有人通知了貝頓法官,于是他又一次在法官席上就了位。
德拉·斯特裡特匆匆忙忙地走進審判室,在梅森身旁坐了下來,在傑羅姆·亨利被傳喚到證人席上時,她激動地用耳語說:“頭兒,他發現寶藏了。
麥吉·埃爾伍德往那個鄉間别墅打過一個長途電話。然後她往洛杉矶的兩個号碼打了電話。保羅·德雷克現在正在查那兩個号碼呢。他不得不到另一個電話去與他的辦公室取得聯系,他們正在搞到關于彼得·萊昂斯由于雙行停車在那輛車上貼上的那張違章罰款單的所有情報呢。”
梅森安坐在他的椅子上。慢慢地,一縷笑意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向阿倫·費裡斯轉過身去,要她放心地眨了眨眼,就在這時,傑羅姆·亨利在證人席上就了位,貝頓法官說,“亨利先生,本庭需要問你一些問題。”
“是,法官大人。”
“現在,”貝頓法官說,“我不想要任何一方的法律顧問插話。本庭要問這個證人一些問題。亨利先生,努力去除你頭腦中的所有偏見。我要請你試着去做一件也許讓你感到困難的事情。我要請你回想到佩裡·梅森在一個我們知道叫麥吉·埃爾伍德的年輕女子陪同下來到你的店鋪的時候。當時你辨明麥吉·埃爾伍德就是你看見從那輛車裡下來的那個女子。”
“我被耍弄了,被以前的一……”
“請等一下,”貝頓法官打斷了他,“把關于被耍弄的這件事全都忘記。
你在随後被人說服,你是被耍弄了,而且你為此很憤怒。你認為梅森先生試圖陷害你,試圖愚弄你。現在,我要要求你把那整個想法從頭腦中清除出去。
我想要你回想梅森先生和麥吉·埃爾伍德一起走進你的店鋪那一時刻。你當時有多大把握,麥吉·埃爾伍德就是你看見從車裡下來的那個女子?”
“我當時不是肯定,我是被耍弄……”
“你說過,你當時很肯定。而是什麼使你那樣說的呢?”
“詭計。”
“亨利先生,”貝頓法官說,“本庭并不完全确信,你是被耍弄了。可能有人是試圖去耍弄你了,但是本庭正開始相信,完全可能麥吉·埃爾伍德實際上就是你看見正從那輛車裡下來的那個人。”
漢米爾頓·伯格和卡森都跳了起來,表示抗議。貝頓法官示意他們不要出聲。“現在請等一下,”他說,“本庭正在做這件事。我要求過了,雙方的法律顧問都不要打斷我。我想要你們二位先生坐下來,不要出聲。”
貝頓法官向那個證人轉過身去:“本庭在這裡的目的是伸張正義,亨利先生。本庭需要你去回想,去清除你頭腦中對任何人懷有的所有偏見。”
貝頓法官等待着,審判室中一陣緊張的沉默。
“嗯,”最後傑羅姆·亨利說,“當然,法官大人,我當時确信她就是我看見從車裡下來的那個人。然而,以前有人給我看過她的照片,而且要我對那張照片做過辨認。我辨明了那張照片,那就是出問題的地方。”
“但是你為什麼辨明了那張照片呢?”貝頓法官問。
傑羅姆·亨利若有所思地撫撫下颚。“嗯,噢,至于那一點,”他兌,“當然了……嗯,那張照片看上去有些像……? 看上去完全像我看見從車裡下來那個人的面孔。那是因為麥吉·埃爾伍德與被告長得很像,而且那張照片照得非常巧妙……”
“那是麥吉·埃爾伍德的照片吧?”
“那,那是毫無問題的。”
“而且它挺像你看見從車裡下來的那個人吧?”
“非常像。”
“爾後當你看見麥吉·埃爾伍德時,你就感到她肯定是你見過照片的那個人嗎?”
“所以我就做出了那一身份認定。”
“但是你現在準備對本庭發誓,你看見從車裡下來的那個人不是麥吉·埃爾伍德嗎?現在,仔細想一想,亨利先生。這并不是試圖使你中圈套。這不過是本庭的一項努力,想得到那件事的真相。”
亨利閉上眼睛,努力去集中精力。他繼續用指尖撫着下颚的頂尖處。
“嗯,”最後他說,“他們告訴我說,不要讓佩裡·梅森愚弄我,而且我也不打算讓他那樣做。但是,當然了,法官大人,當您談論到那件事時,當我看到麥吉·埃爾伍德的那張照片時……嗯,當時我認為那就是我看見從車裡下來的那個年輕女子。爾後當我看見麥吉·埃爾伍德時,當然了,有某些暗示和……嗯,當我看她時,我認為她就是那個女人,沒錯兒。”
“你現在不這樣認為了嗎?”
“嗯,現在,”亨利說,“情況不同了。我看了被告,我認為她是那個女子,但是當然了,也給我看過她的照片。”
“把照片的事全忘記吧。”貝頓法官說,“努力去回想,努力去想象出那個從車裡下來的年輕女子。那是麥吉·埃爾伍德還是本案的被告?”
傑羅姆·亨利擡頭看着法官,終于脫口說出:“當您那樣說時,法官大人,我就不知道了。當我第一次見到麥吉·埃爾伍德時,我很肯定,那就是那個年輕女子。爾後我又肯定是被告了。但是當您再次提出這時——當您就這樣向我提出它時,我就不知道了。”
“沒别的了。”貝頓法官說,“現在如果哪一方的法律顧問想向這位證人提問的話,他們可以這樣做。但是就本庭看來,這位證人曾對麥吉·埃爾伍德做出了一項肯定的身份認定。他在給本庭留下很深印象的情況下做了那件事。他現在說他不知道。哪一方的法律顧問想對他提問嗎?”
“沒有問題。”梅森說。
漢米爾頓·伯格與卡森悄悄地說了一會兒,爾後漢米爾頓·伯格說:“沒有,法官大人,沒有問題。”
梅森說:“我對特拉格警官還有一個問題。你不需要重上證人席,警官。
你可以從你現在在審判室中的位子上回答它。在關于你的證詞中沒有提到的事情中間,是不是有關于洛林·拉蒙特屍體的血液酒精含量的事情?”
特拉格說:“我本人沒有進行那一測試。那是由屍檢醫生德雷珀博士做的。”
“但是你知道結果如何,”梅森說,“什麼結果?”
“好吧,”特拉格說,“我聽說血酒精的百分比是0.19% 。”
“那一點,”梅森說,“會顯示出一種相當程度的醉酒了,對吧?”
特拉格冷冰冰地說:“是的。”
“比起他那種塊頭的男人從一杯或兩杯或三杯的雞尾酒中攝入的要多得多吧?”
“也許是四杯、五杯或六杯。”特拉格警官說。
“我要請檢方做出規定,如果對德雷珀博士進行詢問,他會做出這樣的證言。”梅森說。
卡森和漢米爾頓·伯格又低聲商量了一會兒。
“你們不知道嗎?”貝頓法官問。
“不,法官大人,”卡森很不情願地說,“我們知道。我們将做出這樣的規定。”
“但是顯然,”貝頓法官說,“這正在大大地改變本案的局面。”
“我看不出,”漢米爾頓·伯格說,“法庭為什麼正在根據一種我認為是錯誤的假定行事。”
“那是什麼?”
“就是被告在講實話。我們不認為她在講實話。我們認為她是故意地到那兒去的,而且和死者一起在那兒呆了很長時間,他們喝了酒,這位被告一點兒也不反對親昵的舉動,她引導着死者,她并不反對他兌酒,而且她并不反對他放肆行事。”
“那麼死者衣服裡怎麼會有被告車上的那個配電器零件呢?”
“因為她在他死後把它放在了那兒。是她故意使她的車動不了的,這樣,洛林·拉蒙特就會提出讓她搭車了。從那一點起,她就引導着他。”
“那麼她為什麼逃走,順着道路猛沖,而且跳過那刺鐵絲網圍欄呢?”
“我并不知道她那樣做了,法官大人。”
“嗯,死者的那些衣物顯示出她那樣做了。”
“說到底,”漢米爾頓·伯格煩躁地插了話,“法庭并不需要探究這一切。法庭的作用隻是現在搞清,是否有合情合理的根據來認為,被告與犯下的一件罪行有關聯。”
“從純粹的法律的立場來看,那都是真真切切的。”貝頓法官搶白說,“但是我們在這兒有一個年輕女子,她的名譽存亡攸關,她的自由存亡攸關。
已經引進了許多的證據,而且現在你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對本庭的一個官員,佩裡·梅森先生的誠實正直提出質疑。
“如果被告有罪,如果梅森先生犯了安置證據罪的話,本庭想把它揭發出來。如果他們是無辜的,本庭想确立那一事實。一個法庭的作用,地方檢察官先生,就是确保正義得到伸張。以本庭的看法,比起遵守有關一個預審的法律條文來,法庭的職責要大得多呢。”保羅·德雷克匆忙走進審判室,将一張紙放到梅森面前。“好吧,梅森,它在這兒呢,”他耳語說,“麥吉·埃爾伍德往那個鄉間别墅打了電話。然後她往兩個号碼打了電話,其中一個是喬治·艾伯特的号碼,另一個是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寓所的号碼。我已經追查了從那個鄉間别墅打給拉蒙特公司經理辦公室的電話。拉蒙特隻是給總機的接線員打了電話,告訴她在整整7 分鐘之後給他打回去,他一接電話就把電話挂上,不要拿着電話,聽他說出的話。”
貝頓法官說:“還有别的證人嗎?”
“我們沒有,法官大人,”漢米爾頓·伯格厲聲說,“這就是檢方的案件。無論在上級法院可能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仍然希望指出,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使這位被告接受審訊了。”
“辯方有什麼證據嗎?”貝頓法官問。
梅森站起來:“我們有一些證據,法官大人。除非地方檢察機關想做出規定。我們要花一點兒時間才能把它拿出來。無論如何,這是一件要記錄在案的事情,而記錄是可以由法庭或檢方加以證實的。”保羅·德雷克向德拉·斯特裡特耳語了幾問,離開了審判室。
“這個證據是什麼?”貝頓法官問。
“讓我們假設,”梅森說,“被告講的是真話。洛林·拉蒙特發現他自己被困在那個鄉間别墅孤立無援。他穿着濕衣服,他的褲子刮破了,他的求愛遭到了嚴厲拒絕。他很憤怒,他的身上濕乎乎的,他受挫了,他被人智勝了。他的汽車被——嗯,‘借’去了。我們隻需使我們自己設身處地于他的地位,來搞清他會怎麼做。”
“請等一下,法官大人,”漢米爾頓·伯格插了話。“我們現在反對任何争辯。如果辯方有任何證據的話,就讓他們把它擺出來吧。在證據擺出之後,被告的律師可以随意使用他的辯才——那時我們将有機會來做出我們對于那些事實的解釋。”
貝頓法官點點頭。“我認為作為一個程序,檢察官是正确的,梅森先生。
我認為這樣的争辯應該在你拿出你的證據之後。無論如何,本庭要說,本庭屆時将歡迎這樣的争辯。”
“我不過是想顯示出那一背景,法官大人。”梅森說。
“我認為本庭了解那一背景。你的證據是什麼?”
“就是這個。”梅森說,“我原來認為洛林·拉蒙特會給某個人打電話,讓那個人給他帶衣服和一輛車來,當長途電話記錄顯示出他沒有這樣做時,坦率地說,我非常驚奇。那樣的原因是……”
“我們又來了,”漢米爾頓·伯格喊道,“在法庭警告被告律師之後,他在繼續這種辯論。我們認定這是失檢行為,而且是一種智勝法庭的裁決的企圖。”
“本庭同意地方檢察官的看法,”貝頓法官嚴厲地說,“梅森先生,如果你有證據,你就把它拿出來。把你的辯論留到你的證據拿出來之後吧,請遵守本庭的裁決。”
“是,法官大人。”梅森說,“那一證據就是這個。電話公司的記錄顯示,麥吉·埃爾伍德在5 日晚上從她的寓所往那個鄉間别墅給洛林·拉蒙特打了電話。記錄顯示,她剛往鄉間别墅打完電話,就打了兩個電話。其中一個是打給喬治·艾伯特的号碼,另一個是打給賈維斯·拉蒙特的私人秘書伊迪絲·布裡斯托爾的寓所的号碼。”保羅·德雷克又匆匆走進審判室。
“如果我能請法庭寬容一下,就給我一會兒時間。”梅森說。德雷克遞給梅森一張紙,梅森看看那張紙,爾後向法庭微笑着說:“而且那些記錄還顯示,那輛由于雙行停車被彼得·萊昂斯貼上罰款單的汽車是登記在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名下的。那些是記錄上的東西,為了節省時間,我們請檢方做出如此的規定。”
“檢方做出如此的規定嗎?”貝頓法官問。
“檢方隻在辯方律師保證他知道這些事實是真實的情況下做出如此的規定。”
“我知道這些事實是真實的。”梅森說,“因為這位偵探保羅·德雷克和電話公司的工作人員們進行了一些電話談話,還有對于萊昂斯警官發出的違章停車罰款單做了一項匆忙的調查。然而,我确信這些是事實,如果關于它們有任何問題的話,我想有一個訴訟延期,直到它們能得到證實。”
“我們反對這樣一個訴訟延期,”漢米爾頓·伯格說,“而且,鑒于這一情況,我們并不認為我們應該做出規定。”
“你們會做出規定,對吧,”貝頓法官說,“在這一條件下,即如果結果發現這些事實中有任何東西是不正确的,那麼,可以提起法庭對那些事實的注意?”
“我們會做出那一規定。”漢米爾頓·伯格很勉強地說,“無論如何,我們看不出這一切與本案的關聯。”
“你們提出反對,因為它沒有法律資格,與本案不相關,而且無關緊要嗎?”貝頓法官問。
“是的。”漢米爾頓·伯格說。
“這一反對被注意到了。”貝頓法官裁決說,“現在,梅森先生,本庭很想聽到基于檢方的反對所做的争辯。這樣是一個證明你對本案的看法的機會。”
貝頓法官靠後坐着,嘴部流露出隐隐的笑意,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手指交織在一起。
漢米爾頓·伯格意識到了他已經走進的那個陷阱,就仿佛要提出抗議似地站起身,但接着又慢慢地坐下了。
“梅森先生請繼續吧。”貝頓法官說。
梅森說:“如果法庭同意,那一局勢就是這樣。從一個符合邏輯的觀點來看它,洛林·拉蒙特在他的車被被告開走以後一定回到了那個鄉間别墅。
他生氣地把火腿雞蛋都倒在了垃圾桶裡;他當時可能不想喝咖啡。他給自己倒了幾杯酒。他并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他在思考該怎麼辦。他不知道他的車在哪兒。他不知道被告是不是已經做出對他不利的犯罪投訴了。
“與此同時,被告開車回到了城裡,把洛林·拉蒙特的車停放在了一個消防龍頭的前面,并給她的朋友麥吉·埃爾伍德打了電話,将她自己做下的事告訴了麥吉。麥吉·埃爾伍德了解洛林·拉蒙特。此刻無意去深究那一關系的親密程度。麥吉·埃爾伍德是一個現代的年輕女子,具有相當的獨立性和很寬容的人生觀。她可能往那個鄉間别墅給洛林·拉蒙特打了電話,而且實際上這樣說道:‘阿倫·費裡斯給我打了電話。你真是對她太粗魯了。她把你的車開走了,停在了一個消防龍頭前面。你需要我做什麼?’“當時洛林·拉蒙特告訴她說:‘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把那輛車給我帶來,和一個能去我寓所的人聯系一下,給我拿一條幹淨的便褲,一雙幹鞋,你可以把它們帶到了這兒來。’“于是,”梅森說,“麥吉·埃爾伍德打了兩個電話。其中一個是她想要他陪她一起到那個鄉間别墅去的人,因為在洛林·拉蒙特情緒不好時,她不想獨自到那兒去。另一個電話是打給要到洛林·拉蒙特的寓所去給他拿他所需要的衣物的人。顯然,那會是一個有那個寓所鑰匙的人,一個和洛林·拉蒙特很親,能随意去他的寓所的人,而非常顯爾易見的是,那個人或者是喬治·艾伯特,或者是伊迪絲·布裡斯托爾。
“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陪麥吉·埃爾伍德去了那個鄉間别墅。另一個去了那個寓所,取了那些衣物。
“我們不得不利用推論來斷定誰是哪個。
“我們知道,那個寓所周圍很難找停車的地方。我們知道,一些汽車在這樣的時間被停放在車道前和消防龍頭前。到洛林·拉蒙特的寓所去取所說的那些東西的那個人很着忙,沒有時間把車停放在離寓所挺遠的地方,再走過去。那個人冒着風險雙行停車。萊昂斯警官在給洛林·拉蒙特的汽車貼上罰款單的同時,也給并排停放在那個寓所前面的那輛車貼上了罰款單。那輛車歸伊迪絲·布裡斯托爾所有。
“因此,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确的話,那個把那些衣物拿給洛林·拉蒙特的人是伊迪絲·布裡斯托爾,而麥吉·埃爾伍德想要某個人陪她到那兒去時是給喬治·艾伯特打的電話。”伊迪絲·布裡斯托爾站起身來,大踏步地走上前來。“我可以向法庭做一項聲明嗎?”她問。
“這真是亂了套了。”漢米爾頓·伯格提出了抗議。
“地方檢察官,請你坐下,”貝頓法官說,“您想做什麼樣的聲明呢,年輕的女子?”
“我是賈維斯·拉蒙特的私人秘書,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她說,“我對于欺騙感到厭倦了。我對于陰謀感到厭倦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可能也會自首的,但是努力去繼續欺騙是沒有用的。是我把他殺死的。”
法庭上下一片嘩然。
“走上前來,到證人席上去。”貝頓法官說,“現在,年輕的女子,我想要你明白,你說的任何話都可以用做對你不利的證據。你有權力找律師。
你現在不必做任何聲明。你是希望本庭為你指定一名律師,還是你希望……”
她搖搖頭:“我隻想讓這件事結束,法官大人。”
“很好,”貝頓法官說,“繼續吧。讓它結束吧。把發生的事告訴我們吧。”
她說:“洛林·拉蒙特是一個很有趣,神通廣大的男人。在我開始為拉蒙特公司工作時,他使我大為激動,我想,那與他神通廣大有關系。我和他的關系很親密。我以為他要娶我呢。他向我保證,他一得到他父親的同意就娶我。與此同時,他告訴我,他要操縱一些事情,所以,我可以進他父親的辦公室做個私人秘書,而且,那會給我一個機會,按他的說法,就是‘軟化那個老頭兒’。很快我就發現,洛林·拉蒙特或者是正和辦公室的另一個年輕女子,麥吉·埃爾伍德有一種戀情,或者是正準備和她有一種戀情。麥吉·埃爾伍德是一個非常開放現代的年輕女子。我去見了她,和她攤了牌。麥吉·埃爾伍德告訴我,到那時為止,她和洛林·拉蒙特是好朋友,僅此而已。她向我保證,他們的關系沒有超越那一點,她也不打算讓它超越那一點。她告訴我,實際上,她對辦公室經理喬治·艾伯特感興趣。她告訴我,為了簡化那個涉及我的問題,她要離開拉蒙特公司。她也的确那樣做了。
“然而,她向我指出,為了強調其性魅力,或者至少是充分地顯示它們,來吸引男性目光,因而穿着打扮很現代的迷人的年輕女子,肯定不應該對男子漢的殷勤感到憤怒。正如我所說,她非常寬容,非常開放。
“我恰巧知道,洛林·拉蒙特繼續努力去和她約會,她變得對喬治·艾伯特越發地感興趣,洛林和她約會的企圖徒勞無功,雖然她确實挺喜歡他。
她想和他做朋友,但是在洛林·拉蒙特和異性的關系中,根本就沒有柏拉圖的東西。我被迫對他和女人們的戀情視而不顧了。
“在5 日的晚上,麥吉·埃爾伍德給我打了電話。看上去她相當開心。
她說,洛林·拉蒙特帶阿倫·費裡斯去了那個鄉間别墅,他變得有點兒魯莽,阿倫搶了他的汽車,開着車跑了,留下洛林·拉蒙特去步行了。洛林很怕他父親會發現這種狀況。看上去他父親已經為洛林沒有道德的行為申斥了他好幾次,而且特别地命令他,在任何情況下不許再将那個鄉間别墅作為約會地點。
“麥吉告訴我,洛林·拉蒙特要她指示我,去他的寓所取褲子和鞋。我有他寓所的鑰匙。我認為我是他身邊唯一有鑰匙的人。”
“我馬上開車去了他的寓所。我違章停車,跑上去取了鞋和褲子。我下來後,我的車上有一張違章停車罰款單。我馬上急忙奔向那個鄉間别墅。
“洛林·拉蒙特在那兒。他醉熏熏的,令人作嘔。我把褲子和鞋給了他。
他換上了幹衣服。我煮了一些咖啡,想使他清醒過來。為了引誘他吃東西,我還煎了火腿和雞蛋。那兒有一盤子冷糕點。我把它們熱了。我們一起吃了火腿和雞蛋。
“他變得十分讓人讨厭。他稱我是個容易受騙的人,以此來嘲笑我。他說我外形挺漂亮,但是沒有魅力。我記得他說,新的東西已經耗損了他和我的戀情,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他看見一個對他有吸引力的新人,他就不得不努力去騙我,他對此感到厭倦了。爾後他厚顔無恥地宣布,他決意要開上他的車,到阿倫·費裡斯的寓所去,強迫她為偷了他的車道歉。他說,如果她對他不‘好’的話,他就讓人由于偷東西拘捕她。他說,他喜歡不好上手的女人,他真的要去讓她為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我當時極為心煩意亂,而他獸性大發。最後我扇了他。他開始掐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跑到廚房裡,想從廚房門跑出去。但它上了闩,鎖上了。沒有出路。他站在我面前,他的身後是回起居室的門。我們中間隔着一張桌子。
這時,他狂怒得要殺人。我抓起一把廚刀。他向我猛撲過來,絆了一下,沒有撲中。他半倒下去從我身邊掠過時,我用那把屠刀痛打出手。我當時不知道我殺死了他。我隻知道那把刀插進了他的背部。我根本不知道它這麼容易就會插進去。我當時為我幹下的事害怕極了,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受了重傷。
我隻希望那一下刀剌能使他慢下來,使我能逃脫進一步的虐待。我跑進了起居室。”
“他試圖追我,但絆倒在桌旁。我沖了出去,上了我的車,開走了。”
審判室裡一陣沉寂。
梅森聲音中帶着體諒,輕聲說:“布裡斯托爾小姐,他告訴您有關一張500 元的支票的事了嗎?”
她點點頭:“那是他變得對阿倫·費裡斯那麼魯莽的原因。他說,他本來打算慢慢來,輕松地來,但是,奧托·凱斯維克打來了電話為了某些他不敢讓他父親知道的事,凱斯維克和薩迪·理奇蒙一直在敲詐他,他打來電話說,他們馬上需要500 元錢,半小時後就到。”
梅森向審判室的後部轉過身去。“現在也許我們要聽聽你的了,艾伯特先生。”他說。
艾伯特站起身,很有尊嚴地說:“碰巧,麥吉·埃爾伍德是我的妻子。
我們昨晚在拉斯維加斯結婚了。為了出庭,我飛回這裡。作為麥吉·埃爾伍德的丈夫,不能傳喚我做對她不利的證詞,也不能傳喚她做對我不利的證詞。”
艾伯特坐了下來。
貝頓法官看看地方檢察官,随後看看卡森,又看看梅森:“辯方還有進一步的證據嗎?”
“沒有,法官大人。”
“對被告不利的此案被撤銷。”貝頓法官說:“本庭命令拘留伊迪絲·布裡斯托爾。本庭是勉強去這樣做的。本庭認為,這個年輕女子極為真誠地講述了她的故事。這是一個給本庭留下很深印象的故事。本庭有充足的理由認為,陪審團會相信那個故事,洛林·拉蒙特是在自衛中被殺死的。本庭現在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