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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猩猩殺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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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書籍名:《大猩猩殺人案》    作者:厄爾·斯坦利·加德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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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斯特裡特走進了梅森的辦公室。  

“德拉,累嗎?”  

“不特别累,你呢?”  

梅森微笑着說:“我讀日記讀得頭昏腦脹的,你能讀點嗎?”  

“可以,但為什麼?”  

“我們要把凱德穆斯的這些日記弄明白。”  

“可是,我們已經看過了。”  

“不,還沒有。我們讀的隻是一行一行的字,現在要看字裡行間隐藏着什麼。”  

有人在敲外間辦公室的門,并且在沒完沒了地敲。  

“我去看看是誰嗎?”她問。  

梅森搖搖頭說:“别理它,德拉,我們有急件要看,再說早過下班的點了。”  

她又坐在了她的秘書桌前。梅森走過來,坐在桌角上,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有你在真好。”他說。  

“這裡真好。”她擡着頭微笑着說。  

外間變成了連續的敲門聲。  

梅森說:“看來敲門的人一定知道屋裡有人,德拉,他在連續不斷地敲,最好去看看是誰。”  

德拉·斯特裡特急忙走向外間,打開門。  

梅森聽到她和人說了幾句話,她拿着一份晚報就進來了。報紙上寫着:“梅森先生:西德尼·哈德威克的問候。我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行動迅捷的人。”  

德拉·斯特裡特又坐在了她的秘書桌前,當她在桌上打開報紙時,梅森靠在她的肩膀上。  

在報紙的最上面,占三欄的大标題醒目地寫着:  

警方透露第二次謀殺的可能性  

當局懷疑謀殺埃迪科斯者與迷人的秘書失蹤有關  

“啊,他神經緊張了。”德拉·斯特裡特說,“他……”  

“好的,”梅森說,“讓我們先讀一下,看看他走的有多遠,德拉。”  

他們開始一起讀這篇報道。報道說,警方正在審訊約瑟芬·凱姆波頓夫人,她與海倫·凱德穆斯的神秘死亡有關。這個迷人的秘書,在幾個月前,在暴風雨的海面上,從本傑明·埃迪科斯的豪華的私人遊艇人掉入了大海。  

報道說,她的死亡當局一直認為是自殺,或者是一個偶然事故。但是,由于本傑明·埃迪科斯的被殺一案,當局又重新調查與海倫·凱德穆斯死有關的一切情況。  

報道接着寫道:  

地方檢查官指出,在押的涉嫌謀殺本傑明·埃迪科斯的約瑟芬·凱姆波頓,在埃迪科斯的遊艇上的睡艙就在這個迷人的秘書的睡艙的隔壁。在那天狂風暴雨的晚上,在卡特琳娜島附近的海面上,海倫·凱德穆斯神秘地失蹤了。凱姆波頓夫人發誓說,她服了暈船藥後昏昏欲睡,便上床睡覺了。  

當時,她的話被接受了。然而,地方檢查官說,近來情況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對海倫·凱德穆斯的死将重新調查。他說:“現在我們不會進行任何的指控或暗示,因為還沒有到這樣做的時候。我們隻是認為,公正地講,過去把海倫·凱德穆斯的死亡當作一個災難性的事件是不夠的,這其中可能隐含着更加兇惡的東西。”  

“我所能說的一切就是,我們正在調查,我們訊問了凱姆波頓夫人,關于海倫·凱德穆斯失蹤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拒絕給我們提供更多的材料。”  

梅森緊閉着嘴,眼中射出冷漠而氣憤的光。  

“嗯,”德拉·斯特裡特說,“哈德威克說到做到了。”  

“差不多。”梅森說,“好吧,德拉,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到保羅·德雷克那裡去一下。現在真槍實彈地打起來了,我希望他能給我們提供點彈藥。”  

“要我給他打電話嗎?”德拉問。  

“不用。”梅森說,“我去他的辦公室,看看他在幹什麼。德拉,你馬上給報社打電話,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派記者來,我将對埃迪科斯被謀殺一案發表講話。”  

“你要我等你見過保羅以後再……”  

梅森搖搖頭。  

“你是說,如果保羅不能提供什麼,你将直接否認……”  

梅森說:“德拉,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否認對我們沒有任何益處,我們要使哈德威克他們處于守勢。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東西,如果保羅·德雷克提供彈藥,我就開槍;如果他不能,我就放空槍。但是,這些空槍的聲音非常大,另一方就得忙着找隐蔽所。德拉,你打電話,守住堡壘。我找一下保羅馬上就回來。”  

梅森走出辦公室,沿着走廊向德雷克偵探事物所走去,他猛地拉開門,看到負責接待的小姐坐在電話機旁,他問道:“保羅在嗎?”  

她微笑着說:“他說他累極了。”  

“太好了。”梅森說着向一個等待着的金發女人看了一眼。“告訴他我來了。”  

梅森打開一扇門,沿着長長的走廊走到保羅·德雷克的辦公室,德雷克正在打電話,邊講話邊把報紙分類。  

德雷克示意梅森坐下。過了一會兒,他對着電話說:“好的,讓她在照片的背後簽上她的名字,這樣,它就成了一個千真萬确的證明了。她可能不願意寫一份保證書。但是,要抓住她,别讓她後退。記住,一定要讓她證實照片。”  

德雷克放下電話,沖着梅森疲憊地一笑,說:“你的預感是對的,佩裡。”  

“什麼?”  

“從埃迪科斯用受話者付費的電話向遊艇打電話的号碼……”  

“你是說你發現了他與一個女人關系密切?”  

“是的。”  

“是一個女人,還是幾個女人?”  

“很明顯,就是同一個女人——海倫·凱德穆斯。”  

梅森吹了聲口哨。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之所在。有幾次,當晚上九十點鐘遊艇進港後,埃迪科斯就從海邊返回了,直到第二天才又回到遊艇上。當埃迪科斯不帶内森·福朗、莫提默·赫謝或者約瑟芬·凱姆波頓同行時,就沒有人檢查房子和遊艇了,也沒人知道遊艇何時進的港了。我查了航海日志。”  

“有幾次是這樣,埃迪科斯乘遊艇出發,然後在卡特琳娜島下艇,讓遊艇去巡遊,他用電話給艇長下指示。這些電話都是從兩個汽車旅館打的。”  

“我還沒有查明日期,但是,電話從那裡打的是毫無疑問的,其中一家汽車旅館的老闆娘對此事十分肯定。她還肯定地說照片上的正是本傑明·埃迪科斯和海倫·凱德穆斯。”  

“他是怎樣登記的?”梅森問。  

“自然用的是化名。”  

“他們需要汽車駕駛執照的号碼,”梅森說,“難道他……?”  

“是的,他給了他的凱迪拉克的執照号碼。”  

梅森眯着眼,沉思起來。  

“你進來的時候,看見那個金發女人了嗎?”德雷克問。  

“看見了,她是幹什麼的?”  

“我給你打過電話,我讓她等一會兒。她是布裡文斯夫人。那個動物心理學家的妻子。我讓她到我的辦公室來。  

“讓她進來,”梅森說,“我想和她談談。聽着,保羅,在這事上我可不想出任何的疏漏,你的人可得收緊了線。埃迪科斯用了什麼化名?”  

“都是用的巴恩威爾。他登記時用的全名是B.F.巴恩威爾。”  

“保羅,本傑明·埃迪科斯中間的名是什麼?”  

“我不知道。”  

梅森撚了一個響指,說:“我敢打賭是富蘭克林。本傑明·弗蘭克林·埃迪科斯。”  

“為什麼?”德雷克問。  

“B.F.巴恩威爾自然是他登記時慣用的名字。我說,保羅,埃迪科斯做礦産生意,在内華達州他就有很多買賣,讓你的人到内華達好好地查一下,看看哪個汽車旅館有用B.F.巴恩威爾登記的人名。你們去查大量的登記簿的時候,就當是玩,但是,必須查到一切與巴恩威爾有關的東西。”  

德雷克說:“你可要付一個大帳單了,我要我的人……”  

“好吧,”梅森打斷了他的話。“我正處于戰鬥中,有大事要發生了,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很明顯,海倫·凱德穆斯的日記裡什麼也沒說。然而,任何一個與埃迪科斯有關系的人,出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都想得到那些日記。我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在日記裡什麼也找不到,因為我讀了它們;别人沒讀過日記,因此,他們認為日記裡所記的事肯定與他們有極大的關系,這是因為日記裡應該記下了一些重要的事……好了,保羅,讓布裡文斯夫人進來吧。”  

德雷克對着電話說:“請布裡文斯夫人進來。”他靠在椅子上,用手指揉着眼睛,大大地打了個呵欠,說:“天啊,梅森,累死我了,我日夜都坐在電話旁……”  

梅森安慰他說:“現在一切就要結束了,保羅,我們要發橫财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用那些錢。”德雷克說。“這家夥在和他的秘書玩遊戲,這主意不是他第一個想出來的,早就有了,你知道。你得承認她是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姑娘……”  

“我知道,我知道,”梅森打斷了他的話,“但是,我們射中了什麼。”  

“是的,很快就會,”德雷克說,“我快趴下了……”  

房門開了;布裡文斯夫人站在了門廊裡。她大約有27歲,金發,長着兩隻藍色的大眼睛。  

她穿的衣服非常合體,她的身材很好,她似乎對此非常得意。  

“你好,”她對佩裡·梅森說,“你是梅森先生,我看到你進來了,我微笑了一下,我想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我叫弗恩·布裡文斯,是艾倫·布裡文斯的前妻。你是德雷克先生吧。”  

梅森彎了彎腰,微笑着,布裡文斯夫人走過來伸出了手。  

德雷克問梅森:“是你談,還是我談?”  

“我談。”梅森說,“請坐,布裡文斯夫人。我們愛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眨着藍眼睛說:“如果我不想回答怎麼辦?”  

“你不必勉強,”梅森說,“我們對你離婚的事很感興趣。”  

“啊,這事!”從她的話可以感到她很寬慰。“我想你們恐怕在幹涉别人的私生活。”  

“我們最想知道的事,”梅森微笑着說,“就是了解埃迪科斯的房子裡發生的一切。”  

“你是說斯通亨格?”  

“是的。”  

“我想那裡一定出了許多事。”  

“你和你的丈夫在那裡過過夜嗎?”  

“天呀,沒有。他從不在那裡過夜,他隻在那裡工作,就這些……盡管有時直到深夜了他才回家。”  

“我注意到在你的訴狀中,你抱怨說受到精神折磨。”梅森說。  

“這沒什麼特别的。”  

“你能給我們詳談一下嗎?談談訴狀中沒寫的東西。”  

她說:“艾倫年紀比我大得多。”  

“你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是的。”  

“接着說。”  

她說:“他……呃,我想我們互相厭倦了,還有……我厭倦了當一個‘人鼠’。”  

梅森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德雷克,然後說,“你是說他給你施行催眠術,布裡文斯夫人?”  

“是的,他對我施行催眠。我認為,我一定是在受了催眠術的影響才嫁給了他。”  

“許多人都這樣想。”梅森說,“你說點細節嗎?”  

她說:“我的工作是秘書,也幫他寫點兒東西。噢,當然,你知道,催眠術是很令人着迷的東西。我變得非常入迷,并請教他催眠術的事,他……啊,他似乎很可愛,求愛的日子裡就是這樣,他的所作所為都那麼美好。”  

“接着講。”梅森說。  

“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你感到眼前明亮,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就像是在天堂。然後,你就嫁給了他,取而代之的不是幸福,而是對這一切的極其厭倦。光芒消逝了,你看到的這個人,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人。而且,他妒忌、自私,總是在不停地窺探你的秘密,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是。”  

“結婚後你還繼續工作嗎?”梅森問。  

“是的。”  

“給你丈夫工作?”  

“不,我有自己的工作,我接着幹。”  

“你詳細說一下當實驗對象的情況嗎?”  

“好的。他給我講催眠術,并且問我是否樂意接受催眠。他盯着我,我就産生了一種屈從的感覺,我覺得我會替他做一切事情,我要表達對他的信任,我告訴他我非常樂意。”  

“然後呢?”  

她說:“我記不起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每個施行催眠術的人都會這樣做。他給你催眠,告訴你忘憶在催眠狀态下做過的一切事情。我見過艾倫好多次都是給人這樣做的。他會讓人幹最瘋狂的事,說最瘋狂的話。然後,他告訴他們醒來,忘記所做的一切事,甚至把被催眠的事也忘了。”  

“對你也是這樣做的?”  

她點點頭。“我看着他說:‘好,來吧,艾倫,給我催眠……’然後,他對我說已經給我催過眠了,我想他是在開玩笑,當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時,我才知道,或者有人把我的表撥快了45分鐘,或者我說不清這45分鐘怎麼了。”  

“然後呢?”梅森問。  

“然後他用一種奇特的方式一直盯着我,過了大約5分鐘,我産生了要幹……幹某事的瘋狂的沖動感。”  

“什麼事?”  

她搖搖頭說:“這是一件瘋狂的事,但是,無論如何,我幹了,……啊,我知道幹了什麼事。”  

“什麼事?”  

“這是一種後催眠建議,”她說,“這是催眠者工作的方法。他們使你處于他們的控制之下,他們不但使你幹事,而且他們還給你一個後催眠建議……那就是,他們喚醒你,告訴你忘記被催眠過,5分鐘或10分鐘後你就醒了,你就會幹某些瘋狂的事。他就是這樣對待我的。”  

“接着說。”梅森說。  

“過了一陣兒,我們就結婚了。”  

“還接着催眠。”  

“是的,梅森先生,而且次數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幹事,這正是後催眠建議的結果,有些事是我不願意幹的。”  

梅森看着她說:“你給我們幫了忙,布裡文斯夫人,對你煩擾的事我們将付錢給你……”  

“這是德雷克對我說的,但是,有些東西金錢是買不到的。”  

“你能暗示我們一下嗎?”梅森問。  

她猶豫了起來。  

梅森微笑着說:“你已經嫁給了那個人……”  

“噢,是的,”她突然說,“我是個傻瓜,我一直讓艾倫給我施行催眠術。我頭痛時,他就使我進入睡眠,我過一兩分鐘醒來後,頭痛就消失了,感覺很好,身體完全放松。有時,當我緊張時,我無法入睡。他就簡單地給我施行催眠治療,并且給我一個後催眠建議。然後,我就變得困極了,困得頭都擡不起來……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  

“正像我告訴你們的那樣,光芒就慢慢地消失了……嗯,我有工作……我不知道這事該怎樣對你們講。”  

梅森說:“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艾倫認為有。”  

“有嗎?”  

“艾倫認為有。”她低聲重複道。  

“接着說,”梅森說,“發生了什麼事?”  

“嗯,一天晚上,艾倫在工作,我突然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欲望,我要把有關我的私生活的許多事寫下來,一般來說,這些事我是不會給任何人講的。我想把這些事寫下來,把寫的東西藏在抽屜最裡面的影集下面……我隻是忍不住這樣做。我寫了很多關于我私生活的事,關于我的過去的事,然後就把它放在了抽屜的影集下面。”  

“後來呢?”梅森問。  

“第二天早晨,我突然意識到我幹了多麼愚蠢的事,我想找到那個東西,燒掉它,我到抽屜裡去拿……啊,答案你知道,寫的東西沒了。”  

“你認為這是後催眠建議嗎?”  

“是的。我隻是不知道他給我施行的催眠術,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我施行的,但是,他把那個後催眠建議放入了我的心裡。因此,我知道是他拿走了我寫的東西,他可以利用這些材料當作攻擊我的證據。”  

“在離婚案中?”  

她的臉紅了。“是的。”  

“你怎麼辦呢?”  

“我當時氣得真想殺了他,但是,我又冷靜了下來。有些遊戲,兩個人就可以玩。我對找不到我寫的東西隻字不提。我等待了兩天,我就在房間裡找。我請了一天假,呆在家裡,相信我,我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我終于找到了。”  

“在哪裡找到的?”  

她大笑起來。“他很聰明,他掀起一角地毯,把它藏在下面,然後再蓋好。”  

“你把自己寫的東西怎樣處理的呢?”  

“銷毀它。然後,我從家裡走出來,找了一個律師,請求離婚。我再也沒回去,以免讓他再用深灰色的眼睛盯着我。”  

“他能迅速對你施行催眠嗎?”  

“表面上看起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撚響手指,我就在它的影響之下了。”  

“接着講。”梅森說。  

“好的。文倫認為他擁有我,我什麼也不能幹。但是,當他去找證據時,證據不見了……我控告他對我進行精神折磨,還有很多事他不願意被抖落出來……因此,我勝訴了。”  

“又結婚了?”梅森問。  

她臉泛起潮紅,說:“還沒有,判決還沒生效。”  

“什麼時候生效?”  

“下個星期。”  

“那麼,你準備再婚?”  

“是的。”  

“嫁給一個你原來認識的人?”  

“是的。”  

“他不是一個施行催眠的人,我相信。”梅森微笑着說。  

“當然,梅森先生。”  

梅森打開錢夾,拿出4張50美元的鈔票,說:“這是200美元,布裡文斯夫人,是為了占用了你的時間,給你帶來的煩擾所作的補償,這些也可以為你添些嫁妝。”  

她接過錢,折起來,放進了錢夾,擡頭看着梅森,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梅森先生,你……你真是太好了。”  

“我們非常感謝你的坦誠。”梅森說:“現在你能告訴我們,艾倫是否對你進行催眠,然後使你相信從未發生過的事。”  

“噢,有的。這是他的把戲之一。他給一個人施行過催眠術,給他說了一通不着邊際的廢話,告訴他醒過來,在一兩個小時内别想這事。但是,慢慢地這些想法就進入了他的心裡,把它當作真正發生的事了,然後,過兩個小時,作為後催眠建議,就開始講這一些了。”  

“人們會那樣做嗎?”  

“有些人會的。當然,你不可能對每個人都施行催眠術,梅森先生……”  

“我明白了。你知道他是否曾經催眠過埃迪科斯先生的管家約瑟芬·凱姆波頓夫人嗎?”  

“我想有過。有一次我聽他提過一件事,他讓她給埃迪科斯先生提個建議。”  

“你還知道别的對我們有幫助的事嗎?”梅森問。  

“不知道。”  

“好的,非常感謝,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再耽誤你的時間了,布裡文斯夫人。但是,我們以後還要和你談。”  

“随時都可以。”她說,“下午4點鐘以後都可以,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随時都會來。德雷克先生有我的包話号碼。”  

“謝謝你。”梅森說。  

她站起身,剛要往門口走去,突然用雙手握住佩裡·梅森的手。“你太好了,”她說,“還有點可能對你們有幫助的事。埃迪科斯不是他的真名字,我知道艾倫曾經給他施行過催眠術,知道他姓巴恩威爾。如果還想知道什麼别的事,問我好了。”  

她真誠地對梅森一笑,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她打開門,走了出去,走廊裡響起她的裙子的唰唰聲。  

“怎麼樣?”德雷克問。  

梅森對他笑笑說:“保羅,最後幾分鐘的确管大事了,讓你的人在内華達展開工作吧,然後,你回家,洗個熱水澡,鑽進被窩,睡個好覺。”  

“你真是這意思?”德雷克吃驚地問。  

“是的,沒錯。”梅森說着匆忙走出了德雷克的辦公室。  

梅森打開自己的辦公室的門。德拉·斯特裡特一直站在他的桌旁整理文件,一擡頭見他進來了。  

梅森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她身邊,伸出雙臂抱住她,把她抱離地面,轉了一圈,把她摟在懷裡。“寶貝,”他說,“我們發現寶藏了。”  

她有點疑惑地擡頭看着他。“我想,你是為此才表現得這麼熱情。”  

“不是熱情。”梅森摟着她說,“是裝模作樣。”  

“嗯,”她說,“一定是有了重要的信息。”  

“給記者們打電話了?”梅森問。  

“是的,他們正在來的路上。我告訴他們是熱點新聞,讓他們趕快來。”  

“好姑娘。”梅森說着低頭凝視着她的眼睛。  

她把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仰着臉,梅森溫柔地彎下腰。  

她和他接了一個長吻。她突然把他推到一邊,從包裡拿出一張克莉耐克斯牌的面巾,擦去他嘴上的口紅。  

“頭兒,”她大聲說,“你忘了一大幫善于觀察的、目光犀利的報紙記者随時都會出現這兒?”  

梅森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說:“好的,德拉。我們要向他們發布個消息,這會完全打亂西德尼·哈德威克先生的計劃的。”  

“好,我希望你這樣做。我的嘴唇怎麼樣?口紅抹亂了嗎?噢,你根本就不懂!”  

“眼尖的新聞記者能看到的,我都能看到。”梅森說。她大聲笑了起來,走到鏡子前,又塗了一會兒唇膏。她說:“外間辦公室的門口有人。”  

“我就在那裡見記者。”梅森說。  

他随着她走到外間,向兩個同時到達的記者打招呼,正在遞煙時,第三個,第四個記者也到了。  

“有什麼大新聞?”一個記者問,“我希望是有價值的。到你這裡來太困難了,你的秘書說是火暴新聞。”  

“是的。”梅森說。  

“是什麼新聞?”  

“你有有關本傑明·埃迪科斯親筆遺囑的消息?”有人問。  

“算了吧,那算什麼新聞。兩個小時之前,哈德威克一卡爾森和利汀事務所就發布了消息。報紙都登了。”另一個人說。  

“太好了,”梅森說,“遺囑算不了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遺囑算不了什麼?”  

“就是我說的意思,”梅森對他說,“遺囑中沒有有關他妻子的條款。”  

“他妻子?本傑明·埃迪科斯是個單身漢。”  

“這是有些人樂意讓你們這麼想的。”  

“你是說他不是單身?”  

梅森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别耍我們,梅森,上帝呀,本傑明·埃迪科斯是個重要的人物。他十分古怪,他一直發瘋般地做着大猩猩的實驗。總之,他很引人注目。如果他和誰結了婚,報紙早就登了,雖然不算什麼大新聞,但是,他們起碼要渲染一番的。由于他的财富、他的大猩猩動物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新聞。”  

“你忘憶了他的簡曆中有一段大大的空白,”梅森說,“這個人結婚了。”  

“他在哪裡結的婚?”  

“随便哪裡。”  

“快,快點,給我們說一下真相。”  

“本傑明·埃迪科斯,”梅森說,“和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并把她作為妻子對待。”  

“他和她住在什麼地方?”  

“部分時間住在他的家裡。”  

“你是指那個約瑟芬·凱姆波頓……”  

“别那麼急,”梅森說,“這位妻子是海倫·凱德穆斯。我将給你們幾個汽車旅館的地址,他們在那裡是以夫妻的名義登記的,我還要告訴你們,這可以用照片來證實的,你可以拿一張海倫·凱德穆斯的照片去試試,如果你樂意的話。”  

“哎,别說了,”一個記者說,“他是和他的秘書厮混,并不意味着娶了她,或者使遺囑無效。”  

梅森笑了笑。“你們都是搞調查的好手,去查查這些情況,去查查就會發現這樣一個事實,汽車旅館的登記簿上寫的是:B.F.巴恩威爾先生和夫人。”  

“巴恩威爾?”  

“是的。”  

“那麼,”一個記者說,“這就是你的回答。為了達到同居的目的是要出示……”  

“誰說同居了?”梅森問。  

“你說的,不是嗎?我知道在本州是不會有這種事的。即使有,這個人也得用他的真名字以及……”  

“埃迪科斯的真名叫什麼?”梅森問。  

“當然是埃迪科斯了。”  

“是嗎?”  

“呃,當然,他……說,等一下,你從哪兒得知他的姓是巴恩威爾的?”  

梅森隻是笑了笑。  

“同居如何解釋?”一個記者問。  

“在某些州是合法的,”梅森說,“在另外一些州則是非法的。但是,隻要一個男人帶着一個作為他妻子的女人一起去旅行,他一定會到一個同居屬于合法的州,這是一個證據,一個法律根據。”  

記者們交換了一下目光。  

梅森打開一本書,把它放在桌上。“看,就在這裡,《民法》第196條第30款。”  

“但是,遺囑是怎麼回事呢?”一個記者問,“他沒有提到海倫·凱德穆斯。如果他們作為夫妻生活在一起,就應該有婚姻的确鑿證明。他在遺囑中沒有提到她,因此,遺囑是明白地反對這種說法的。”  

“但是,他沒有必要提到海倫·凱德穆斯,因為她已經死了。”  

“誰這樣對你說的?”  

“我想,你認為她隻是在水面上散步。快點吧,你如果想讓我們發表報道,就拿出點事實來。”  

“你愛發表不發表,”梅森說,“但是,海倫·凱德穆斯不是自殺的。”  

“你是說她被謀殺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梅森說:“我的意思是,出于他們倆人的緣故,她必須消失,你們自己可以得出結論。”  

“你是說她抽空生孩子去了?”  

梅森聳了聳肩,說:“總之,此案幾小時之前我才涉及,但是,我正在源源不斷地收到新的信息,我正在識别和歸類。我認為,你們對此的了解應從零開始……”  

“那就從零開始。如果你堅持這種說法,這就是頭條新聞了。天呀,一個多麼悲傷、多麼傷感的故事啊!”  

“好的。”梅森說,“運用你們自己的判斷力,暴風雨的那天晚上,誰看見海倫·凱德穆斯在甲闆上了?遊艇出港後,誰看見海倫·凱德穆斯了?”  

“那些水手沒看見嗎?”  

“沒有!”梅森說,“真正見到她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本傑明·埃迪科斯。”  

“還有約瑟芬·凱姆波頓。”  

“凱姆波頓夫人沒看到。”梅森說,“她聽見了隔壁睡艙裡的打字機聲,打字機響個不停。任何人都會敲打打字機,比如說,埃迪科斯。凱姆波頓夫人服了安眠藥,睡着了。當她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海倫·凱德穆斯失蹤的故事了。”  

“你有什麼證據嗎?”一個記者問。  

“當然有。”梅森說,“請記住,我有海倫·凱德穆斯的日記。”  

“關于生孩子她在日記裡怎麼說的?”  

“我給你看一篇。”梅森說。  

他拿出日記,翻到德拉·斯特裡特确定的一頁,他在這頁裡還夾了個書簽。“就是這頁,是海倫·凱德穆斯親筆寫的。”  

今天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B.,起初,他很煩躁,當他開始認真思考時,我明白了,一切都會好的。他會為他而驕傲的。  

記者們仔細地研究着日記。  

“我說,”一個記者說,“讓我們看看這些日記,我們可以在你的書房裡看,可能我們會發現……”  

梅森搖了搖頭。“朋友們,隻能看這些,這是你們的故事的開頭。”  

“這不是一個故事,這隻是一種說法的依據材料,我們無法發表。”  

“不發表就不發表!”梅森說,“指控約瑟芬·凱姆波頓謀殺了海倫·凱德穆斯你們又有多少證據作基礎呢?”  

“我們沒有說她謀殺了海倫·凱德穆斯,我們說當局正在訊問。”  

“是的,”梅森說,“現在你可以讓你的讀者放心,根據日記的記載,德雷克偵探事務所正在收集與此有關的材料,這将證明我的看法,日記中的這一段是有特殊含義的。如果你回去重新看一下海倫·凱德穆斯的案子,你就會發現,遊艇出港後,沒有一個水手看見過海倫·凱德穆斯。”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有人知道她為本傑明·埃迪科斯幹的秘密工作到底是什麼。埃迪科斯說他讓她在她的睡艙裡打文件,後來當問他是否收到了打印的文件時,他說當然沒有,他最後見到她是在她做速記的時候。說白了吧,如果她是自殺,她跳船時就不會帶着那些打印的文件;如果她想自殺,她也不會再按着筆記打字,她隻需把記着文件内容的速記本一扔,一跳了之。從我一開始調查這個案子的那一分鐘起,我就對她失蹤那晚上埃迪科斯給她口述的文件的内容感興趣。”  

“這裡有那天晚上出港後歸她使用的睡艙的照片,現在你們仔細看看這些照片,就會發現兩三處特别的地方。”  

“打字機在桌子上放得好好的,旁邊有些紙。但是,我還沒有聽說誰發現了一個上面記着東西的速記本,我還沒找到一個宣稱在睡艙裡找到了打印好了的文件的人。”  

“但是,使我感興趣的是你們可以在照片中看到的,這張照片是遊艇到達卡特琳娜島時拍的,這個睡艙是海倫·凱德穆斯的。隔壁洗手間的門開着,你可以看到另一邊約瑟芬·凱姆波頓睡艙内部的情景。現在,你們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了嗎?”  

新聞記者仔細地看着照片。  

梅森說:“一個擱物架上的毛巾是用過的,這些毛巾靠近約瑟芬·凱姆波頓睡艙的門,海倫·凱德穆斯睡艙門口的毛巾沒用過,你們還認為她上了遊艇,作了速記,打了好長時間的字,也沒像以前一樣老洗手,也沒使用過毛巾嗎?”  

一個記者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對梅森說:“我說,你本人真是個好偵探。”  

梅森笑了笑說:“好了,你們最初是聽警方的。如果你們能找到海倫·凱德穆斯本人,那可就太妙了。如果你們發現我說的是真的,……你就會得到比盲目的指責更有價值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們的新聞主編會多麼想對海倫·凱德穆斯作一個獨家采訪,披露她所謂自殺的真相。但是,我估計,發現她的人會自行決定的,尤其是如果他能和她約好獨家采訪的話。”  

“這就是我為什麼讓你們一起來的原因。這是他們以B.F.巴恩威爾先生和夫人登記住過的兩家汽車旅館的名字,這是一些照片,你們就不用浪費時間到報社資料室去找了。”  

“巴恩威爾,”一個記者沉思着說,“據說,哈德威克這家夥收到了赫曼·巴恩威爾的一封電報,他……”  

這個記者突然不說了。記者們站了一會兒,一個記者猛地向門口沖去。  

大家蜂擁而出,沿着走廊匆匆而去。梅森沖德拉·斯特裡特一笑說:“明天早晨我們可以給西德尼·哈德威克送報紙了,告訴他我們才是工作效率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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