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晚年生活
習仲勳的人生經曆和革命業績，是同中國共産黨領導中國人民争取民主、自由、幸福的曆史聯系在一起的。他踏遍了祖國的山山水水，對各族人民有着極為深厚的感情，原想在退下來後到處走走看看，但由于身體原因卻未能如願。他最留戀的兩個地方是故鄉陝西和首都北京。還沒有離開工作崗位時，他利用春節回到家鄉看望父老鄉親；晚年在深圳休養，不顧年事已高，興緻勃勃地回到北京參加國慶五十周年盛典。病危彌留之際，他思念着家鄉，叮囑家人百年之後把他送回老家安葬。
■故土情懷
一九八九年春節前後的二月一日至十三日，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習仲勳，又一次回到故土陝西，這是他最後一次在家鄉視察工作，同家鄉人民一道歡度春節。
二月一日下午，剛剛到達古都西安的習仲勳，便出席了中共陝西省委、省顧委、省人大常委會、省政府、省政協、省紀委召開的迎春聯歡會。三日下午，出席了省顧委舉行的春節團拜會。當他見到當年很多老戰友、老朋友時，心情格外高興。陝西的老幹部、年輕幹部也為習仲勳的到來而無比激動。他拉着大家的手問這問那，氣氛熱烈。習仲勳在省顧委會團拜會上作了即席講話，給大家拜年，并祝願老同志春節愉快，健康長壽！
二月六日是大年初一。除夕之夜的瑞雪使古城西安披上了銀裝。上午九時半，習仲勳在中共陝西省委書記張勃興、省長侯宗賓等陪同下，踏雪到西安交通大學看望高校的知識分子。西安地區二十二所高等院校的專家、教授聚集在這裡，笑語陣陣，春意濃濃，等候着習仲勳的到來。當習仲勳走進會場時，掌聲四起，大家高興地向他揮手緻意。習仲勳熱情地和大家一一握手，互緻新春問候。
習仲勳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新春緻辭。他說，今天是我國人民的傳統節日，省委、省政府邀請各位專家歡度新春佳節。我有機會與大家一起過年，感到十分高興。借此機會，我向陝西全省的教育、科技工作者以及廣大學生表示親切的問候，祝大家春節愉快，身體健康，阖家幸福！他說，陝西省有五十多所大專院校、三百零四個科研機構、五萬多名教職員工，還有許多專家、教授，可謂人才濟濟，實力雄厚。這是陝西的一大優勢，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繼續努力，辛勤耕耘，進一步提高教育質量，教書育人，培養好下一代，為實現省委、省政府提出的“教育奠基，科技興陝”發展戰略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張勃興和中共西安市委書記安啟元等在講話中，衷心感謝習仲勳長期以來對家鄉改革和建設事業的關懷和支持，代表各界知識分子感謝他對教育工作者的關心和愛護，表示要進一步深化改革，搞好工作。習仲勳與大家合影留念，并參觀了西安交通大學建校九十周年校史展覽。
習仲勳十分關注陝西新聞事業的發展。七日下午，他在西安人民大廈出席了省、市新聞單位負責人座談會，還特意邀請了十多位新聞記者參加。他同大家一一握手，親切交談，仔細地詢問每一個人的工作、生活情況。他說，在延安時，許多記者、編輯是我的朋友，常和我交流情況、談論問題。我很願意和你們交往，繼續做你們的朋友。我也希望報紙、廣播、電視成為千千萬萬讀者、聽衆的親密朋友，為他們好好服務。習仲勳向大家拜年，向全省新聞工作者祝賀新春佳節。陝西新聞協會主席、陝西日報社社長張光等新聞單位負責人向習仲勳彙報了他們的工作情況，表示要加倍努力，宣傳好黨的改革開放政策，宣傳好陝西取得的巨大成就。晚上，習仲勳出席了陝西春節聯歡晚會，陝北民歌、秦腔清唱，這些熟悉的鄉音使習仲勳鄉情綿綿，陶醉其中。
密切聯系群衆，置身于工人、農民之中，是習仲勳一貫倡導并身體力行的優良作風。早在土地革命戰争時期，他就在渭北、西北蘇區結交了許多農民朋友，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在白色恐怖的形勢下，他常說：“在群衆中最安全。”進城以後，他沒有忘記這裡的父老鄉親。一九五八年秋他回陝西調查時，特地到很多地方去看望群衆，了解情況。一九六二年春，當他得知陝西渭北一帶鬧春荒，一些基層幹部存在強迫命令、作風粗暴問題時，親筆緻信省地縣領導，要求放開糧食市場，讓農民去陝北換糧自救。他當時嚴肅地說，我們的幹部如果對群衆不好，是要挨扁擔的！一九八五年底，他聽說陝西長安、銅川、泾陽等地發生滑坡自然災害，即打電話給省委主要負責人，詢問災情，要求做好救災搶險和群衆安置工作。
習仲勳這次回陝西，仍然沒有忘記群衆。八日是大年初三，習仲勳到寶雞市看望工人群衆。在國營長嶺機器廠，他視察了工廠的生産，察看了工人的生活，慰問堅守在第一線的工人和技術人員，向他們拜年。在電冰箱生産車間，他高聲向工人緻意：工人同志們辛苦了，祝你們新春愉快！工人們報以熱烈掌聲。習仲勳仔細地聽取了工廠生産情況的介紹，指出，要搞先進技術，要日新月異，争取時間，搞競争不争取時間不行！
習仲勳在寶雞還到中美合資的秦明醫學儀器有限公司視察并慰問工人，他考察了這個公司心髒起搏器的生産情況，深入到各車間向工人緻敬。
在寶雞河濱公園，習仲勳瞻仰了寶天鐵路英烈紀念碑，并向長眠在這裡的英烈們敬獻花籃。紀念碑于一九五二年十月一日落成，碑上镌刻着紀念碑文和彭德懷的題詞，镌刻着習仲勳當年題寫的“功在西北、永志不忘”八個大字。寶天鐵路，是他主持中共中央西北局工作期間，領導修複建設的一條西北交通動脈。面對紀念碑，他心潮澎湃，思緒萬千，修築這條鐵路的艱苦歲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九兵團和陝西省軍區廣大指戰員的犧牲精神，陝甘兩省數萬民工的無私奉獻精神，頓時萦繞在腦際。習仲勳肅立良久，繞碑一周，對陪同的人講述了新中國建立伊始恢複國民經濟的情景後，深情地說：在新的曆史時期，我們要繼承和發揚英烈們忘我勞動、不怕犧牲、勇當開路先鋒的革命精神，把寶雞建設得更美好，把陝西建設得更美好。
習仲勳在寶雞市與十二個縣的黨政領導、離退休幹部及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座談後，便深入農村看望群衆。他來到鳳翔縣紙坊鄉六營村，一下車就被早已等候在這裡的農民群衆圍了起來。習仲勳像見到老朋友一樣，熱情地緊緊握着一雙雙長滿老繭的手向大家說，看到你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神情，就知道你們過得很好。希望你們好好幹，日子越過越好。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
陪同的領導特意向習仲勳介紹了農民泥塑家胡新民。習仲勳看着這個年輕精幹的小夥子，高興地說，好啊，到你家去看看。胡新民帶路，村民們簇擁着習仲勳走進了這個普通農家。他坐在炕頭和胡新民拉起了家常。胡新民向習仲勳說，彩繪泥塑在過去俗稱“耍貨”，我家祖輩以此手藝為生，用這個“耍貨”換些柴米油鹽養家糊口。“文化大革命”中當“四舊”給破了，現在政策好了，我們又搞起來了，而且越搞越大。習仲勳點了點頭說，你這是實話！現在黨和政府支持你們，要大膽地幹，往前闖，把我們的民間藝術挖掘出來，并且有所創新，有所提高。他仔細地詢問泥塑的配料、制作、産量和銷售及收人情況，胡新民一一作了回答，并介紹說，他還到過美國，見過裡根總統，現場為他作了泥塑制作表演。習仲勳贊許地說，這不容易，這樣年輕，就漂洋過海，為國争光，還是後生可畏呀！
胡新民全家為習仲勳作了彩繪泥塑現場表演。看着一塊塊黃泥巴轉眼間魔術般地變成活靈活現的小泥人、小老虎，習仲勳高興地拍着胡新民的肩膀勉勵說，你們的彩繪工藝很有特色，古色古香，生動質樸，這就是我國民間工藝的魅力，難怪美國總統也感興趣哩！
習仲勳還在這個村子察看了農民的住房，詢問了生産生活情況，特别關切地詢問了農民的收人情況，囑咐陪同的領導說，要幫助農民放開手腳幹，泥塑這樣的好東西，還怕沒人要？要把規模再搞大一些，向批量生産發展，帶動全村群衆緻富。
■在國慶五十周年盛典活動中
習仲勳離開領導崗位後到深圳休養，中央一直關心着他。在深圳的十餘年時間裡，凡是到這裡視察工作的中央領導都要看望和慰問習仲勳。二年二月，江澤民到深圳視察工作，一下飛機就先到迎賓館看望習仲勳。他與習仲勳互緻問候，親切交談，并說，你培養了好兒女。胡錦濤、李鵬、朱F基、李瑞環、李岚清、尉健行、萬裡等都到深圳看望過習仲勳，表達對習仲勳的尊敬之情。
一九九九年國慶前夕，習仲勳接到中共中央通知，特邀他回京參加國慶五十周年大典。對為了民族的獨立解放、祖國的繁榮富強、人民的幸福安康奮鬥了一生的習仲勳來說，喜悅的心情不言而喻。他愉快地告訴工作人員：回電中央，出席盛典。
九月二十八日，習仲勳在深圳機場登上了中央辦公廳派來的專機，回到北京。二十九日下午，中央有關部門的領導前往住地看望習仲勳，并帶來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等領導人的問候。習仲勳對中央和中央領導對他的關心及周到的安排表示感謝。他說，這次回京參加五十年國慶活動，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就是以實際行動表示對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中央的支持和擁護，也是表達對祖國五十年輝煌成就的衷心祝賀。
三十日上午，胡錦濤受黨中央和江澤民的委托看望習仲勳，對習仲勳回北京參加國慶慶祝活動表示熱烈歡迎。他告訴習仲勳，江澤民總書記和其他中央領導都為您能來參加國慶活動而感到十分高興，大家委托我來看望您，希望您在北京期間注意健康，保重身體。習仲勳對胡錦濤說，這次回北京，非常高興，感謝江總書記和黨中央的關心。
晚上六點，習仲勳來到人民大會堂，出席國務院總理朱F基主持的國慶招待會。這是他相隔九年之後，又來到熟悉的人民大會堂。習仲勳在宴會廳主賓席第六桌就座，同桌有黃華、黃火青、彭沖、王芳、馬文瑞、楊白冰、王漢斌、劉複之、王恩茂、谷牧、廖漢生、鄭天翔等人，當看到久别的習仲勳時，大家紛紛與他握手問好。習仲勳高興地與大家噓寒問暖，相互問候。許多黨和國家領導人、老同志、老大姐和中央國家機關的負責人，也都是相隔多年才見到習仲勳，紛紛前來向他緻意。宴會開始後，祝酒的人接連不斷，習仲勳與他們一起頻頻舉杯，互祝健康，共祝祖國繁榮昌盛！
宴會進人高潮時，七位政治局常委向各位來賓敬酒。江澤民走到習仲勳面前，舉起酒杯說，我們知道習老回到北京，今天又出席宴會，都非常高興。我已委托錦濤同志看望您，祝您身體健康！習仲勳起身說道，我知道您剛從國外回來工作很忙，已見了錦濤同志，很感謝您的關心，也祝您身體健康！在歡快的氣氛中，習仲勳與江澤民碰杯祝福，周圍響起了一陣陣掌聲。這時，許多記者快速圍攏上來，争相拍攝下黨的總書記對老一輩革命家的崇敬和關切的曆史性鏡頭。接着，李鵬、朱F基、李瑞環、胡錦濤、尉健行、李岚清都向習仲勳和其他人一一敬酒問候。
晚上，天下起了小雨。宴會結束後，習仲勳依然精神飽滿，他不顧下雨路滑，步伐矯健地走下人民大會堂外的數十個台階，然後才乘車返回住所。這是激動人心的一夜，全家人都等待着他的歸來。習仲勳回家後，十分高興地向齊心和兒女們講述了他的所見所聞。
十月一日上午，首都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五十周年大會在天安門廣場隆重舉行。九時三十分，習仲勳來到天安門城樓，他擡頭望着雄偉的天安門，激動不已，謝絕了工作人員的攙扶，健步從西馬道登上城樓。在休息廳，中共北京市委書記賈慶林看到習仲勳，疾步上前與他親切握手，并說，剛才江總書記還問您到了沒有？已經到達的胡錦濤、尉健行、喬石、劉華清、田紀雲、丁關根、溫家寶、遲浩田、阿沛・阿旺晉美、布赫、王光英、霍英東以及王光美、于若木、劉英等都紛紛向習仲勳表示節日的祝賀和問候，有的還激動地與習仲勳熱情擁抱，合影留念。
慶祝大會十點準時開始。習仲勳被安排在第一排西側貴賓席，他的左側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黃華，右側是國務院原副總理谷牧。閱兵儀式開始了，威武雄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部隊通過天安門廣場，習仲勳精神為之一振，頻頻招手緻意，表達他對祖國、對人民軍隊的無限熱愛。【賀氏藏書・劉大海精校】
不斷變換隊形、五彩缤紛的群衆遊行隊伍走過來了。第一方陣是重點，以開國創業為主題，通過各種形式的彩車，表現新中國建立前不平凡的曆程和建國後取得的巨大成就。第二方陣是主體，以改革開放為主題，通過各行各業的花車，展示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精神文明建設、人民生活、科技和教育等方面取得的輝煌成就。第三方陣是世紀騰飛，以“和平與發展”為主題，通過新穎的設計，再現中國人民在中共十五大精神鼓舞下，在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中央集體的領導下，奔向新世紀的決心和信念，反映出全國各族各界歡慶國慶的喜悅心情。看着氣勢恢宏的場面，習仲勳深受感染，由衷地贊歎道：江山是人民的江山！
曆時三個多小時的慶典活動，對一位八十六歲高齡的老人來說是一個考驗，但習仲勳自始至終精神抖擻、興緻很高。在離開天安門城樓時，他還和遇到的費孝通、薛明（賀龍夫人）高興地握手緻意，合影留念。
國慶節的夜晚，秋風送爽，大型國慶焰火晚會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七點四十分，習仲勳身着淺灰色風衣登上天安門城樓，在東側貴賓席就座，觀看焰火表演。但天不作美，冷風驟起，氣溫下降，焰火推遲舉行，習仲勳在工作人員再三建議下才到城樓大殿休息。此時，習仲勳要身邊工作人員轉達他對江澤民總書記的感謝和問候。随後，江澤民來到習仲勳面前，緊緊握着他的手說：真沒想到，您老人家的身體這麼好，幾個活動都參加了，真了不起。今晚天這麼冷，您也來了，連個圍脖都沒戴，您看，我都戴了個圍脖。他又問習仲勳：夫人齊心的身體可好？我讓王冶平去看她。習仲勳對江澤民說：您更了不起，白天晚上的活動都出席了，心中有群衆。您看，這個盛況、這種場面，充分顯示了人民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很好，很好。在整個談話過程中，江澤民始終緊緊握着習仲勳的手，還要記者給他倆拍照。
四日上午九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北京市委書記賈慶林專程到習仲勳家中，邀請他帶着家人遊覽北京市容。在賈慶林陪同下，習仲勳從玉淵潭公園碼頭乘坐遊船，遊覽了昆玉水系。他邊欣賞兩岸風景，邊聽賈慶林和有關負責人介紹。當遊船行至北京展覽館碼頭時，習仲勳上岸稍事休息，然後乘車沿東南四環線到長安街東方廣場，聽取了東城區委領導的彙報，并與市委、區委的負責人合影留念。他對北京留下了深刻印象，感受到北京城市建設的巨大變化。
五日下午，習仲勳在釣魚台國賓館設宴招待已故老領導的夫人李昭、薛明、王定國等十幾位老大姐。大家對習仲勳一直惦念她們深為感動，習仲勳和她們頻頻舉杯，互祝健康長壽、平安幸福，并合影留念，氣氛特别熱烈。
七日上午九點，習仲勳神清氣爽，思緒飛揚，在工作人員陪同下，特地在中南海故地重遊。
在北京的這些天，習仲勳的心情十分歡暢。他還先後會見了前來看望他的萬裡、陳慕華、姜春雲、布赫、馬文瑞、王兆國、劉延東、張邦英等和幾位老大姐。
曆時十二天的北京之行，滿足了習仲勳多年來的心願。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裡，習仲勳一提起出席這次慶典活動，就興奮不已，有說不完的話！
■魂歸故裡
二年一月一日，是新紀元的開始。當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許多往事湧上了習仲勳的心頭。他想起了熟悉的共和國締造者，想起了并肩作戰、患難與共的革命戰友，想起了一大批為國捐軀的革命烈士……他想得更多的是曾經生活和戰鬥過的延安及陝甘甯邊區，那裡的山川河流、黃土高坡，那裡的一草一木，特别是那些勤勞勇敢、忠厚樸實的父老鄉親，使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想在有生之年再回去看看熟悉的土地和人民。
他把這個願望告訴了夫人齊心，得到支持和贊同。這時，習仲勳已是八十七歲的老人了，年齡和健康的原因使他難以成行。于是讓齊心代表他回陝甘老區，看看那裡的山山水水，慰問那裡的幹部群衆。
二年初夏，齊心一行從北京出發，先到陝北的延安和綏德，再到甘肅省華池縣的南梁地區，然後來到陝西省旬邑縣的馬欄和耀縣的照金，曆時二十天，行程五千公裡。習仲勳曾經在這些地方生活戰鬥了二十個春秋，足迹遍布二十二個縣六十六個地方。解放後，這些地方被确定為革命老區，有的還建立了紀念館。齊心不顧辛勞，一一走訪。在陝北的綏德地委舊址，她觸景生情，回憶起當年和習仲勳并肩戰鬥的幸福時光；在延安習仲勳工作過的地方，她懷着敬仰的心情尋覓丈夫的足迹；在劉志丹、謝子長墓前，她代表習仲勳獻上花籃，表達哀思。這些地方的幹部和群衆得知習仲勳的家屬來了，都出來迎接，有的群衆還步行幾十裡來看望，不少人都認識齊心，還能喊出她的名字。這種場景，說明老區人民對習仲勳的感情是多麼深厚！
當齊心從陝西延安進入甘肅慶陽地界時，接到習仲勳的長途電話。習仲勳關切地詢問老區的旱情後，告訴齊心他讓女兒捎來了新采摘的荔枝，一定要讓老區的幹部群衆嘗嘗鮮。齊心告訴習仲勳，我一定把你的心意轉達給老區人民。到南梁後，齊心走訪了蘇維埃舊址，參觀了南梁革命紀念館，給随行人員講述習仲勳當年在這裡戰鬥的情景。在馬欄和照金，她來到關中地委舊址、陝甘根據地舊址和馬欄、照金紀念館，詳細了解習仲勳在這裡的革命活動，并走訪了當地群衆。當群衆贊揚習仲勳革命精神時，齊心十分高興，代表習仲勳向老區人民緻意問候。齊心還來到富平縣，在習仲勳少年求學、接受進步思想、走上革命道路的學校，看望學校師生。齊心一行沒到一地，都把習仲勳送來的荔枝分給當地幹部群衆，轉達他的心意。從詢問老區旱情到贈送荔枝，這些細微的事情，使随行人員深受教育，使老區人民深受感動。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習仲勳對老區的感情是多麼深呀！
齊心一行把他們在老區親身體驗和了解到的情況作了認真整理，制成錄像帶，把拍攝的大量照片制成影集，還撰寫了《關于在陝甘革命老區考察的報告》和《追尋遠逝的歲月――習仲勳革命舊址巡禮》的文章。回到深圳後，齊心詳細地向習仲勳講述了所見所聞，把錄像帶及照片給習仲勳觀看。習仲勳反複地觀看他們帶回的資料，審閱了齊心撰寫的報告，感慨良多，再次萌發了第二年春暖花開時回陝北老區的想法。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癌細胞已在他體内衍生，病魔向他襲來。
二一年的冬天，北國大地已是冰封千裡，南國深圳卻暖意融融，習仲勳正常地生活着。這時，醫務人員和身邊工作人員發現習仲勳的面容消瘦了，體重也減了下來。醫務人員建議用飲食和藥物調整，再進一步觀察。習仲勳對此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醫生和工作人員小題大做，依然像往常一樣地生活和活動，仍然快樂地和工作人員談天說笑。但是，他散步比以前吃力了，有時還顯得疲憊，體力不濟。細心的女兒橋橋發現父親身體的細微變化，要醫務人員和工作人員認真觀察。在醫生的安排下，去醫院為習仲勳做了檢查，發現腎髒部位有病變，随即向中央作了報告。
中央領導得知習仲勳的病情後，即指示中央保健辦派專家組到深圳會診，結果是懷疑為癌症病變，建議做進一步檢查。元旦前夕，廣州南方醫院為習仲勳做了全面檢查，發現癌細胞已廣泛擴散，許多地方都有病竈顯示。這個結果使家人和身邊工作人員心情極為沉重。二二年一月十八日，習仲勳咳痰加重，二十七日作了頸部和腹部檢查，又發現左腎有腫塊。
習仲勳的病情最後确診時，也快到春節了。大家被沉重的陰影所籠罩，沒有了往年節日的喜慶氣氛。沒有料到，這時習仲勳的病情卻有了緩解。用藥後，他的體溫得到控制，也沒有出現什麼新的症狀和不适之感，家人和身邊工作人員緊張的心情暫時放松下來。
為了有一個祥和喜慶的新年氣氛，深圳接待辦在習仲勳住所周圍換上新的花草，有他喜愛的勒杜鵑和時令鮮花，齊心和女兒還專門為他定做了一身暗紅色的古樸莊重的唐裝。習仲勳穿上唐裝，在接受晚輩和工作人員拜年時，笑得合不攏嘴。大家為他高興，祈禱祝福，祈望他早日康複。家人和工作人員還約定：同他一起努力，戰勝病魔！
春節後，按照醫生建議，習仲勳先後到麒麟山莊、仙湖植物園休息和散步。這裡風景秀麗，空氣新鮮，習仲勳非常喜歡這些地方，心情舒暢，每天堅持定時散步活動。但不久，他的病情又一次惡化，連續多日高燒不退，藥物也漸漸失去了療效，醫生要求立即住醫院治療。習仲勳不喜歡吃藥打針，更不喜歡住在醫院，堅持不去。經過多方做工作，他才答應聽從組織安排，住進深圳人民醫院。其間，習仲勳病情加重，但他仍堅持會見重要的來賓。由于沒有特别有效的治療辦法，專家及醫務人員十分焦急。
四月，李瑞環在深圳視察時特别到醫院看望習仲勳，帶來了中共中央對他的問候和關心，并安排他回北京治療。
四月十七日，習仲勳乘專機回到北京，住進解放軍三。五醫院。治療期間，江澤民、李鵬等許多中央領導及親朋好友都來看望。他不顧病痛，每次都振作精神接待來人，和他們交談，依然關心着黨和國家的大事，表示堅決支持和擁護黨中央的領導，并關切地說，事業是大家的，要搞好團結，關心群衆，做好群衆工作，關心年輕一代，多給年輕人壓擔子。
他堅持與病魔作鬥争，樂觀向上，不時與身邊的醫生和工作人員聊天、開玩笑，即使在病魔肆虐最厲害的時候，他也隻是微蹙眉頭，輕捶腰部，有時用家鄉話低聲罵一句：“呵喲！狗日的，疼得很！”直到最後進食困難、處于昏迷狀态的時候，他都十分堅強。醫務人員為他的樂觀精神和堅強毅力所感動，感歎說，癌症到了晚期，癌細胞擴散，病人非常疼痛，但習仲勳能忍得住，還這麼鎮定樂觀，很不容易，真是毅力驚人呀！
五月二十四日淩晨，習仲勳醫治無效，與世長辭。
當天新華通訊社發布新聞通稿：中國共産黨的優秀黨員，偉大的共産主義戰士，傑出的無産階級革命家，我黨、我軍卓越的政治工作領導人，陝甘邊區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建者和領導者之一，國務院原副總理，中國共産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書記處書記，第十二屆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第五屆、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習仲勳同志，因病醫治無效，于二二年五月二十四日五時三十四分在北京逝世，享年八十九歲。
五月三十日，習仲勳的遺體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火化。上午，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莊嚴肅穆。禮堂正廳上方懸挂着“沉痛悼念習仲勳同志”黑底白字的橫幅，下方是習仲勳的遺像。鮮花翠柏叢中，習仲勳安然靜卧，身上覆蓋着中國共産黨黨旗，周圍擺放着各界敬獻的花圈、挽聯。上午九時，江澤民、李鵬、朱F基、胡錦濤、尉健行、丁關根、田紀雲、李鐵映、遲浩田、張萬年、姜春雲、賈慶林、錢其琛、溫家寶、曾慶紅、萬裡、喬石、宋平、王光英、布赫、何魯麗、曹志、許嘉璐、蔣正華、司馬義・艾買提、王忠禹、肖揚、韓杼濱、王兆國、阿沛・阿旺晉美、任建新、張思卿、錢正英、朱光亞、萬國權、胡啟立、陳錦華、白立忱、張克輝、王文元和廖漢生、王芳、谷牧、馬文瑞、鄭天翔、劉複之、楊白冰、王漢斌、張震、倪志福、陳慕華、李錫銘、王丙乾、洪學智、韓光，中央軍委委員于永波、王克、曹剛川、徐才厚等在哀樂聲中緩步來到習仲勳的遺體前，肅立默哀，向習仲勳的遺體三鞠躬，并與家屬一一握手，表示慰問。
習仲勳病重期間和逝世後，前往醫院看望或以各種形式向親屬表示慰問的還有：李瑞環、李岚清、李長春、吳邦國、吳官正、羅幹、黃菊、吳儀、劉華清、榮毅仁、薄一波、宋任窮、鄒家華、帕巴拉・格列朗傑、程思遠、鐵木爾・達瓦買提、吳階平、彭佩雲、周光召、丁石孫、成思危、葉選平、楊汝岱、巴金、錢偉長、宋健、李貴鮮、陳俊生、丁光訓、孫孚淩、霍英東、馬萬祺、趙南起、毛緻用、經叔平、羅豪才、周鐵農和李德生、蕭克、張勁夫、張愛萍、段君毅、黃華、彭沖、楊成武、呂正操、費孝通、孫起孟、雷潔瓊、吳學謙、賽福鼎・艾則孜、錢學森、蘇步青、董寅初、鄧力群、張廷發，香港特别行政區行政長官董建華、澳門特别行政區行政長官何厚铧，中央軍委委員傅全有、王瑞林、郭伯雄等。
習仲勳逝世的消息傳出後，各界人士和人民群衆都十分悲痛，有的自發地送來花圈花籃，寄托哀思；有的打電話、發唁電，表示悼念；前來家中吊唁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在深圳的療養地，人們紛紛來到這裡獻花圈，送花籃，表達對習仲勳的敬仰和懷念。當時有人統計，僅北京一處就收到花圈、花籃三千八百多個，吊唁的群衆不計其數。人民懷念着習仲勳。
習仲勳遺體火化的當天，新華通訊社播發了《習仲勳同志生平》，對習仲勳一生作了高度評價：
在七十六年的革命生涯中，對共産主義具有堅定信念，對黨和人民、對無産階級革命事業無限忠誠。他雖幾經坎坷，身處逆境，但百折不撓，奮鬥不息，他始終堅定地與黨中央三代領導集體在政治上保持一緻，堅決執行黨的基本路線。他孜孜不倦地學習馬克思主義，善于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敏銳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在關系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關鍵時刻和重大問題上，他堅持原則，立場堅定，旗幟鮮明，把黨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具有共産黨員的堅強黨性，為革命和建設事業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習仲勳同志一生胸懷坦蕩，光明磊落，公道正派，顧全大局。他謙虛謹慎，任勞任怨，淡泊名利，能上能下，從不計較個人得失。他不居功，不護短，愛護幹部，關心青年，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他平易近人，關心群衆疾苦，與工農群衆、民主人士、文化藝術界和宗教界等各方面人士坦誠相見，廣交朋友。他辦事嚴謹，寬厚待人，實事求是，嚴于律己，為政清廉，生活儉樸，對家屬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要求嚴格。他德高望重，高風亮節，在黨内外和廣大人民群衆中享有崇高威望。
習仲勳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光輝戰鬥的一生，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一生。他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新中國的誕生，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事業，為改革開放和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頑強奮鬥，建立了不可磨滅的曆史功勳。他的逝世，是黨和國家的重大損失。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而努力奮鬥。
二五年五月二十四日，習仲勳魂歸故裡。他的骨灰安放在生他養他的家鄉陝西省富平縣，實現了他魂歸故土的願望。
習仲勳已經遠去。他的光輝業績和崇高精神，與天地共存，人民永遠懷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