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達小傳
許光達(1908―1969年)原名許德華,1908年11月19日生于湖南省長沙縣東鄉蘿蔔沖。他的父親是個窮苦的農民。他在同族兄弟中排行老五,人稱五伢子。因為家境貧寒,許光達7歲即當放牛娃,後在其伯父的資助下進入長沙縣第一高小,接着又考入長沙師範學校。長沙是當時被統治者視為“赤化很深”的地區,許光達在此讀書期間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他讀了《共産黨宣言》,還讀了毛澤東與新民學會會員創辦的《湘江評論》,深受其影響。1925年,許光達在長沙加入了中國共産主義青年團,同年轉為中共黨員。
1926年1月,受湖南省委選派,許光達前往廣州,考入黃埔軍校新生第2團,入伍經三個月先期訓練後,進入黃埔軍校第五期炮科11大隊學習。1926年底黃埔第五期學員随廣州國民政府遷到武漢,并入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1927年5月,反動軍官夏鬥寅發動叛亂,率部進攻武漢。軍校學生奉命随葉挺出征,許光達參加了讨夏的紙坊之役,從此開始了他一生的軍旅生涯。同年7月軍校畢業後,許光達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第4軍任見習排長。
大革命失敗後,許光達從九江尾追南昌起義部隊南下,在江西甯都追上起義部隊,初任排長,參加了起義軍在南下途中進行的會昌戰役,因作戰英勇,很快接任代理連長。未久,許光達在三河壩戰鬥中負傷,被組織安排在一戶山村農家養傷。傷愈後,他先後到潮洲、汕頭、上海、安徽等地尋找黨組織,輾轉千裡,深受颠沛流離之苦。1928年初,在黨組織的安排下,許光達等人在安徽壽縣的學兵部從事兵運活動。由于工作策略上的失誤,他們的活動被人告發。許光達等人被迫緊急撤離。逃亡途中,他再次與黨失去聯系。9月,許光達在長沙與未婚妻鄒靖華完婚。新婚第10天,由于叛徒的出賣,長沙當局派兵緝拿許光達,幸得有人提前通風報信,許光達再次匆匆逃離。其後又經曆了數月之久的苦苦追尋,為找黨組織,他甚至跑到唐山礦區以挖煤為生,終于在1929年4月在安徽蕪湖重新回到了黨的懷抱。
1929年7月由組織推薦,許光達進入上海中共中央軍事訓練班學習,結業後正式更名為許光達,以中央代表的身份被派往洪湖蘇區從事軍事鬥争。一進入洪湖革命根據地,許光達就立即投入到對敵鬥争中去。戰鬥間隙,他給遊擊隊員們講戰術、講戰場上的相互協調和火力配備,講如何利用地形地物等。在洪湖地區,遊擊隊雖然很活躍,但沒有統一領導。中央決定把洪湖地區的各路遊擊隊歸攏起來,于1930年2月成立了紅6軍。許光達任參謀長。他充分發揮自己的軍事才能,組織了一支精幹的軍司令部參謀部,平時指導部隊訓練,演習戰術戰法,每次戰前都拟定具體的作戰計劃,對紅6軍改變遊擊習氣,向正規化軍隊的轉變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1930年7月,紅6軍與賀龍領導的紅2軍會師,組成中國工農紅軍第2軍團,許光達任第17師師長。此後,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許光達率部南征北戰,戰華容、攻長沙、占巴東、收姊歸,克荊門,援當陽,轉戰在湘鄂兩地,參與或單獨指揮大小戰鬥數十次。在戰鬥中,他多次身挑重任。松滋楊林寺一戰,他率第17師與敵激戰,頂住數倍于己的敵人的進攻,保證了軍團指揮部的安全轉移。在鄂北馬良坪一役中,他率第8師第22團掩護主力撤退,在與上級失去聯系的情況下,他機動靈活地掌握戰局,于當夜不失時機地率第22團攀懸崖突出重圍,在深山老林堅持戰鬥兩月餘,不僅保住了紅軍的有生力量,還開辟了一塊根據地,受到賀龍司令員的贊許,前委也為此通令表彰他帶兵有方,多謀善斷。然而1930年、1931年正值立三路線和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在黨内統治時期,他們通過派中央代表到洪湖蘇區,強迫紅軍打城市戰、堡壘戰、陣地戰和大規模的平地戰,使紅2軍團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革命根據地也大大縮小。數次戰鬥的失利,使許光達對黨内錯誤路線的瞎指揮有了切身的體驗。
1931年在應城的一次戰鬥中,許光達親臨前沿陣地指揮,被敵機槍擊中,身負重傷。由于根據地醫療條件差,設備簡陋,幾次手術都未能将體内的子彈取出,1932年,許光達被黨組織輾轉送往蘇聯治療。傷愈後,許光達先後入國際列甯學院和東方勞動者共産主義大學學習。1937年11月,許光達奉命回國。次年1月到達延安,受到了毛澤東的親切接見。不久即受到重用,任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訓練部部長,很快又被任命為教育長。在抗大,許光達努力工作,認真執行中共中央和毛主席為抗大制訂的教育方針,把“堅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校風貫徹到學員中去。當時,延安的生活是相當艱苦的,許光達與學員們一起挖窯洞,一起上山砍柴,他身體力行的模範行為對大家是極大的鞭策。抗大為黨培養了一批批堅強的革命戰士,許光達為此付出了許多心血。
延安時期的許光達不僅在政治上成熟,在理論上也有相當高的造詣。在這裡,他發表了多篇軍事學術論文,這些文章的突出特點是應用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結合中國革命的實際來闡述問題。在《戰術發展的基本因素》一文中,他開門見山地指出:“戰術是由班到師的戰鬥方法,決定戰術的因素是人、技術、地形、氣候、時間的配合。”他把人的作用擺在了首要的位置,這正是曆史唯物論的基本觀點。《軍隊的組織工作》是許光達的又一篇力作,在該文中,他就軍隊的性質、作用、軍隊的産生和消亡等問題作了科學的論述,并就我軍的組織問題談了自己的見解,對我軍的組織建設是很有價值的,被作為我軍建設的重要參考文獻。
許光達是那種目光深遠、善于思考的人,他對一些問題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有清醒的分析,有科學的預見。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德軍以閃電戰術橫掃西歐十四國,并對蘇聯發動突然襲擊,一舉攻占了蘇聯的大片領土,世界為之震驚。一些人認為閃電戰所向披靡,是最新的作戰方法。而許光達卻在1939年7月31日的《新華日報》上發表了《閃電戰的曆史命運》一文,運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對蘇德雙方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對比進行了科學的分析,認為希特勒的閃電戰在蘇德戰争中必然覆滅。五個月後,蘇聯紅軍就對德軍發起了反攻,取得了莫斯科保衛戰的勝利,德軍元氣大傷,直至步步敗退、垮台。戰争的進程印證了許光達的預見。
1941年,許光達被調任軍委參謀部部長兼延安交通司令、衛戍司令。
1942年,抗日戰争進入最艱難的歲月。許光達向中央提出到抗日前線去。中共中央和毛澤東批準了他的請求,分配他到條件艱苦、對敵鬥争激烈的晉西北,擔任晉綏軍區第2軍分區司令員兼八路軍120師獨立第2旅旅長。這是他第一次獨當一面,擔任一個地區的最高首長。
第二分區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面臨黃河,與黨中央所在地陝甘甯邊區隔河相望;東南緊靠晉冀魯豫,是晉冀魯豫通往延安的樞紐,也是黨中央與各敵後抗日根據地相聯系的惟一通道。同時,這裡也是保衛延安的重要屏障。有鑒于此,敵人也很重視這個地區,不斷對它進行“掃蕩”和“蠶食”,使原來的遊擊區變成了敵占區,使原來的一些解放區,變成了遊擊區。毛澤東告誡晉綏軍民:必須振奮民心、軍心,向敵人采取積極對策,否則,根據地再縮小,前途更糟。毛澤東要求許光達“把敵人擠出去”。許光達到達第2軍分區後,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制定了四項具體措施,變被動為主動,派出敵後武工隊,深入敵占區,肅清漢奸特務,摧毀敵僞組織,建立抗日政權。同時,他還加強對當地國民黨軍的統戰工作,積極開展練兵活動,努力發展根據地生産,并成功地指揮了第2分區的反“掃蕩”、反“蠶食”鬥争,逐步地把敵人“擠”了出去,鞏固、擴大了抗日根據地,壯大了我黨在當地的武裝力量,開創了晉西北對敵鬥争的新局面,出色地完成了中央的戰略部署。
内戰全面爆發後,中國人民進入解放戰争時期。這時,許光達被任命為晉綏軍區第3縱隊司令員,率獨2、3、5旅活動于晉中、晉北地區。在同敵人的浴血奮戰中,第3縱隊打出了軍威,稱得上是骁勇之師。
1947年8月初,奉中央軍委命令,許光達率第3縱隊西渡黃河,歸西北野戰軍彭德懷司令員指揮,參加保衛陝甘甯邊區和黨中央、毛主席的戰鬥。不久,率領中共中央機關轉戰陝北的毛澤東,被擠在三縣交界的一個狹小地帶,背後是沙漠,西側是榆林河、無定河,東面是黃河,南北均有敵大軍壓來,而毛澤東率領的中央機關、警衛部隊隻有100餘人,已陷入四面被圍的境地。而且,敵人進展神速,包圍圈越縮越小,形勢空前嚴峻。8月16日夜,周恩來親自打電報給彭德懷,希望彭總派一名得力的将領,火速帶兵前來接應和掩護,保護中央機關向安全地帶轉移。彭德懷告知已派許光達率部前往。
許光達在得到彭總命令後迅即率部冒雨趕到指定地域烏龍鋪,他向旅長們交代:“哪怕是敵人的炮彈落在身上,也不許後退一步。”當時,許光達的指揮所離中央機關僅隔一條雨裂溝。他指着對面的山梁讓大家看:隻見一支隊伍正在轉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正是中央機關。許光達用灼熱的目光看着大家,旅長們會心地轉身跑回了各自的指揮陣地。許光達指揮第3縱隊在烏龍鋪以南抗擊來犯之敵。抗擊戰鬥從8月18日上午一直打到第二天拂曉,硬是頂住了敵人一個軍部及三個旅的輪番進攻,使敵未能前進一步。8月19日,許光達又率第3縱隊趕到了烏龍鋪和沙家店之間的當川寺阻擊敵人。這時第3縱隊處境困難,前面有敵第29軍劉戡主力壓過來,後面是葭蘆河。背水一戰本是兵家大忌,但許光達及第3縱隊指戰員決心破釜沉舟,誓死保衛黨中央。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敵軍長劉戡親自指揮着兩個半旅往上沖,許光達則指揮着第3縱隊勇猛反擊,打沖鋒,曾一度打到劉戡的軍部,俘虜其警衛連士兵多人,劉戡被牢牢地釘在當川寺一線不能前進。與此同時,兄弟部隊在沙家店地區和常家高山殲滅或擊潰了大量敵人,取得輝煌戰果。劉戡見勢不妙,隻得掉頭回逃。至此,毛澤東和黨中央才化險為夷。第3縱隊在烏龍鋪的阻擊戰打得漂亮,受到了野戰軍司令部的表彰。
在完成保衛黨中央和毛主席的戰鬥任務後,許光達揮師西進。1947年10月,許光達率第3縱隊向清澗開進。清澗的守敵是胡宗南的“王牌”軍第76師,師長廖昂是許光達黃埔軍校時的同班同學,這位國民黨中将被譽為“常勝将軍”,他憑着城堅隘險,揚言要使清澗成為共軍前進道路上的一座“墳墓”。10月6日,攻擊開始。經過三天三夜的激烈戰鬥,第3縱隊掃清了外圍,但此時胡宗南的援兵距這裡也隻有一日的行程了。為減少傷亡,許光達親筆給廖昂寫信,敦促其放下武器,但廖昂拒不投降。許光達便指揮獨2旅以連續爆破手段炸開城門,首先攻入東門,并阻止了敵人的瘋狂反撲,戰鬥至11日,全殲清澗守敵,生俘廖昂。同日,中共中央特緻電祝賀清澗大捷。
1948年2月,西北戰場轉入戰略反攻。西北野戰軍在彭德懷司令員的指揮下組織了攻城打援的宜川、瓦子街戰役。是役,許光達部負責圍攻宜川城。為引敵援兵進入我軍布好的“口袋”,許光達部署了一個怪打法:開始時猛攻,逼宜川守敵向胡宗南求救;待胡宗南援兵一動,我們就視援兵的速度靈活處置,援兵來得急我們就輕打;援兵來得慢,我們就重打。輕重相兼,不使敵援軍脫鈎。敵人果然上當。前來援救的敵四個旅、八個團在宜川守敵的緊急呼救下進入了瓦子街預伏地區,被我軍全殲。接着,許光達指揮攻城部隊發起總攻,一舉拿下關中屏障宜川。至此,宜瓦戰役取得全勝。此後,許光達又率部一路奪關斬隘,先後參加了陝中、扶眉、蘭州等重大戰役,為解放大西北作出了重要貢獻。1949年2月,西北野戰軍整編為第一野戰軍,許光達被任命為第3軍軍長,6月,又被任命為第2兵團司令員。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為了建設一支現代化的國防軍,1950年5月,毛澤東在中南海親自點将,把許光達從蘭州召回北京,委派他籌建我軍曆史上沒有過的現代化新技術兵種――中國人民解放軍裝甲兵。一個月後,毛澤東簽署中央軍委命令,正式任命許光達為裝甲兵司令員兼政委。1950年9月1日,人民解放軍裝甲兵司令部在北京正式成立。從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許光達就把整個身心都撲在了坦克上。他不止一次地對同志們說:“我們要樹立終生為裝甲兵建設服務的思想,把我們的聰明才智獻給裝甲兵事業。”
裝甲部隊組建伊始,困難重重。當時,我軍的坦克數量很少,且都是從國民黨那兒繳獲來的。要建設一支強大的裝甲兵部隊,幾乎是從零開始。身為司令員兼政委的許光達晝夜奔波,諸事親自籌劃。經過短短四個月的艱苦努力,便在全國各大軍區建立了坦克師、獨立坦克團、獨立坦克營以及坦克編練基地、修理廠及坦克學校。之後,許光達又領導組建了華東軍區、東北軍區的摩托化裝甲兵領導機關,還成立了專門培養中、高級指揮幹部和技術人員的裝甲兵學院和裝甲兵工程學院,裝甲兵學院院長由他親自兼任。為了祖國的裝甲兵事業,許光達簡直到了忘我的程度,他一有時間就深入課堂和教練場,經常親自給學員上戰術課。平時,他帶頭學技術,年過半百的裝甲兵司令員,堅持親自登上戰車參加訓練。在他的帶動下,坦克部隊官兵掀起了學習技術、比武訓練的熱潮。
1950年10月,我中國人民志願軍開始入朝參戰,這給剛剛誕生的人民裝甲兵部隊提出了嚴峻的挑戰。為支援我人民志願軍,裝甲兵部隊黨委作出決定:要求部隊在三個月内完成一年的訓練任務,迅速掌握基本技術,随時準備入朝參戰。為此,許光達率領機關參謀人員深入到基層部隊蹲點,幫助部隊制定科學的訓練計劃,改革訓練方法,突出重點、難點,提高訓練質量。1951年1月,裝甲兵成立僅僅三個月後就派出一個團去了朝鮮。其後不久,許光達又親臨朝鮮前線,實地考察和研究裝甲部隊的作戰及戰場技術保障工作。
在裝甲兵建設過程中,許光達提出了“沒有技術就沒有裝甲兵”的響亮口号,他認為“技術建設在裝甲部隊建設中占着頭等重要地位”。強調把政治工作與技術工作相結合,許光達是當時提出這一觀點的第一人。
研制生産出性能先進的國産坦克,一直是許光達的理想和追求。為此,他殚精竭慮,費盡了心血。1959年,中蘇關系發生了明顯的逆轉,蘇聯撤走了專家,技術和原材料被全部封鎖,國家的一些領域建設都受到了嚴重損失。而恰恰在這時,我國第一台五九式主戰坦克誕生了。多少年來,人們對許光達的這一遠見卓識深深敬佩。工人們為了表達對裝甲兵司令員的敬仰之心,特意制作了一台國産坦克的模型,裝在玻璃罩裡送給了許光達。這台坦克模型被許光達擺在了書房最為顯眼的地方,它始終伴随着将軍,直到走完人生的旅程。當1959年舉行國慶10周年大典的時候,許光達親自陪同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由國産坦克組成的坦克車隊。當坦克車隊隆隆地駛過天安門廣場時,毛澤東緊握着許光達的手,高興地向這位我軍裝甲部隊的創始人表示祝賀。
1955年,人民解放軍實行軍銜制。在國防部舉行的一次招待會上,許光達得知自己将要被授予大将軍銜的消息,心中深感不安。幾經思考後,他給毛主席和中共中央軍委領導寫了一份“降銜申請書”,情真意切地請辭。拿着這份申請書,毛澤東在中共中央軍委會議上激動地對朱德、彭德懷等人說:“這是一面明鏡,共産黨人自身的明鏡。”毛主席、中共中央軍委沒有批準許光達的申請,而是依據他的貢獻,仍然授予了他大将軍銜。
1966年夏天,文化大革命爆發。一時間,風雲突變,乾坤動蕩,全國上下都卷入到這場政治旋渦之中。林彪借機在部隊中培植親信,對部隊的高級将領常常采取拉不過來就打倒的手法。由于許光達剛直不阿,曾不止一次地悖逆觸犯過林彪、江青一夥。他的“沒有技術就沒有裝甲兵”的論點被視為反對林彪“突出政治”的罪證,江青搞的《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議紀要》和林彪夫人葉群搞的《廣州部隊某部蹲點調查報告》,許光達都認為是小題大做,作風不正,自然又得罪了林彪。加上許光達又是林彪的政敵賀龍元帥的老部下,所以,林彪誣陷賀龍搞“二月兵變”,把許光達也冠以“兵變總參謀長”的罪名。1967年1月16日,造反派抄了許光達的家,并将他非法關押。在一次批鬥會上,造反派要他交代“二月兵變”的罪行,他反譏道:“誰都知道,搞政變是要掉腦袋的。我現在就是國防部副部長、大将,我跟賀龍搞兵變,把腦袋掖在褲腰上才搶個總參謀長當,這種賠本的買賣我不幹。”會場主持人被将了一軍,隻好宣布暫時休會。為了迫使許光達就範,專案組對他多次進行非法審訊。在忍受了長達十八個月之久的摧殘折磨後,許光達悲慘地死去。這樣一位久經沙場,為共和國披肝瀝膽,立下汗馬功勞的赫赫名将,沒有倒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卻慘死在林彪、“四人幫”一夥的政治屠刀下。
在受迫害的日子裡,許光達始終相信曆史會作出公正的結論,他對夫人鄒靖華說:“我們相信黨、相信毛主席。”在許光達的遺物中,有一本《毛澤東選集》,扉頁上有他在獄中寫的一首詩:
百戰沙場驅虎豹,
萬苦千辛膽未寒,
隻為人民謀解放,
粉身碎骨若等閑。
這就是我們的許大将軍的胸懷,驚天地、泣鬼神,光昭日月。
許光達含冤去世後,林彪、江青一夥妄圖将他的骨灰一揚了事,毛澤東得知後作出批示:“許光達同志的骨灰盒應該放它應該放的地方。”這樣,許光達的骨灰盒得以放進八寶山革命公墓第一室,這是對死者的肯定,也是對生者的莫大慰藉。
作者點評
時世造英雄,中國革命戰争的曆史舞台曾經為我們創造出千千萬萬個叱咤風雲、馳騁疆場的勇士。許光達就是那個堪稱英雄時代的佼佼者。他是中國共産黨在烽火連天的戰争年代一手培養起來的新一代将軍。從南昌起義到解放戰争的漫長歲月裡,許光達久經沙場,出生入死,參與指揮了許多重大戰役。特别是在解放大西北的艱苦鬥争中,他獨當一面,所向披靡,表現了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
許光達不是那種隻會沖沖殺殺的草莽英雄,他的理論功底是很深厚的,這和他早年念過黃埔軍校,在蘇聯系統地學習了五年,擔任抗日軍政大學的教育長,不無關系。他勤于思考,善于總結經驗,能夠把戰争的實踐上升為理論,其發表的一系列見地獨到、理論深邃的學術文章,在很大程度上豐富了我黨我軍的軍事理論。20世紀80年代,當編輯《中國大百科全書・軍事卷》的權威人士在審定許光達的有關條目時,無不贊賞他提出的“沒有技術就沒有裝甲部隊”的觀點。他是我們黨和軍隊中不可多得的軍事理論家,不愧為一代“儒将”。
許光達一生追求真理,對黨耿耿忠心,對共産主義事業堅定不移。南昌起義後,他兩度與黨失去聯系,在白色恐怖下,他冒着殺頭危險,曆盡艱難,千裡尋黨,終于撲進黨的懷抱。建國以後,許光達受命組建裝甲兵。他日以繼夜,廢寝忘食,在很短的時間内,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建成初具規模的裝甲部隊。文化大革命期間,他雖然受到極不公正的對待,身陷囹圄,身心遭受嚴重迫害,卻堅貞不屈,甯為玉碎,不為瓦全,表現了一個革命者的堅定信仰和情操。
許光達的個人品質也堪稱楷模。戰争年代,他與結發妻子鄒靖華十年離散,而他又身居高位,勸其另娶者不乏其人,他卻不為所動,堅貞不渝地眷戀着妻子,終于在革命聖地延安與妻子團圓。他對于戀愛、婚姻、家庭的态度令人肅然起敬。
曆史是公正的,那些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而付出熱血與生命的人們将永載史冊!許光達的政治胸懷,他對革命事業的無限忠誠,他的指揮才能,他的高尚情操,如江河行地,如日月經天,将永遠被人們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