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正當兩人意亂情迷時, 門外新燕喚道:“王爺、夫人,馮老爺派人來請王爺和夫人去正院用午膳。”
馮堇連忙推開豫王,見他還意猶未盡想要上前,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又坐到梳妝台前對着鏡子整理儀容。
見嘴唇明顯有些紅腫, 她忙塗了層淡紅口脂略做遮掩。
紀煊見她塗上口脂後, 嘴唇更紅豔了,像剛摘下來的櫻桃一樣鮮嫩,誘得他想立即咬上一口。
不過看她那抵觸又警惕的樣子,他隻能暫行忍耐,和她一起去了正院。
正院膳廳中分了男女兩桌, 中間以屏風相隔。
馮堇坐到女桌, 正準備用膳,就聽見六姐意有所指道:“七妹今日氣色可真好, 看來在王府的日子很是滋潤呢。”
馮堇沒搭理她, 低頭用膳,馮苒卻不依不饒道:“七妹一定是日夜燒香拜佛才求得了這麼好的姻緣,日後可别忘了向菩薩還願啊!”
“那就祝六姐日後也能求得這麼好的‘姻緣’!”馮堇沒忍住道。
“這麼好的‘姻緣’,我可高攀不上……”
馮苒話還沒說完,就被潘氏出言打斷了。
“食不言!”潘氏掃了馮苒一記冷眼, 馮苒才不敢再多說。
用完午膳,馮堇被潘氏留下說話, 紀煊則被馮興綸等人引到前院略做休憩。
潘氏要對馮堇說的無非就是那幾句話, 訓誡她要老實聽話, 提醒她她作為媵妾唯一的用途是幫王妃固寵, 最後還警告她要恪守禮儀, 不能恃寵而驕, 像今日這種和豫王同坐一輛馬車回門之事,以後最好不要再發生了。
馮堇一一應了沒有反駁。
這廂,紀煊到了前院,實在不耐煩與馮興綸等人多舌,便借口累了要休息,到馮家安排的廂房裡坐了坐。
正閉目休憩時,卻聽門外兩個丫鬟經過。
“哎,你聽說了嗎?那個楊柏軒又來了,就在大門口附近晃悠。”
“什麼?他來做什麼?難道還想帶七小姐私奔?”
“誰知道呢?十九那天晚上,七小姐差點就和他私奔了。幸好夫人及時派人把七小姐抓了回來,不然真讓七小姐逃了婚,豫王知道了,咱們馮府肯定要遭殃。”
“興許、他隻是想再看七小姐一眼。畢竟他和七小姐也是一對有情人。”
“再有情,七小姐也嫁進豫王府了,他現在來,隻會給七小姐、給咱們馮府惹大麻煩。”
……
紀煊猛地一睜眼,她們在說什麼?阿堇在嫁給他的前一天險些與人私奔?阿堇明明是與他定了情的,又怎會與别的男人有私情?
紀煊的第一反應是那兩個丫鬟在胡說八道,可想到阿堇在新婚第一夜求他放她離開,在新婚第二夜勸他去同王妃圓房,在新婚第三夜,也就是昨天晚上,她雖然主動獻寵,卻是害怕他追究她砸傷他一事。
他本以為她頭兩晚隻是暫時不能接受媵妾這個身份,畢竟昨晚她親口承認,她和他定過情,也親口說她願意承寵,且她和他一夜纏綿,分明是動了情的。
可現在看來,她分明是因為有了情郎,才求他放她離開。
更甚者,她之所以行事那般奔放,是不是因為,她早已和那個叫楊柏軒的私定終身了?
一想到她的糜豔風光曾被另一個男人看到過,紀煊就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個男人碎屍萬段。
但想到自己前兩天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樣子,紀煊告誡自己,不能沖動行事,這才稍稍冷靜下來,派了蒼山出去查證此事。
那兩個丫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在外面說那些話,紀煊不用想便知道是馮家人故意安排的,大抵是看他今日偏寵阿堇,才使出這等手段想要離間他和阿堇的感情。
隻是,馮家人不會蠢到用一戳就破的謊言來挑撥,那兩個丫鬟說的,多半是真的。
一想到這一點,紀煊心都涼了半截。
不一會兒,蒼山回來,禀報道:“回王爺,确實有一個書生打扮的在馮府大門附近徘徊,還收買了角門的一個婆子,托婆子給馮家七小姐遞一封信。屬下擅自做主,将這封信攔了下來。”說完雙手将信呈上。
紀煊接過信,展開一看,見上面寫着:“堇妹,十九日晚吾非有意失約,實是因事耽擱了一個時辰。吾匆匆趕去渡口時,汝已離去,吾悔之莫及。若堇妹肯原諒愚兄,便設法遞信與蘇氏,屆時柏軒定設法帶汝遠走高飛!”
好一個遠走高飛!還一口一個堇妹!紀煊氣得将信揉成一團。她既嫁進了豫王府,便永遠是他的人,想和情郎雙宿雙飛,簡直是癡心妄想!
紀煊随手将揉成一團的信紙丢給蒼山,讓他拿去燒掉。
馮堇并不知道前院發生的事,到了該回王府的時辰,潘氏才放了她從正院出來。
她來到前院,卻見那會兒還對她溫柔憐愛的豫王,此刻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嚴霜氣場。
他那雙生來多情的桃花眼總是天然帶着笑意,此刻卻非但沒有一絲笑意,還透着幾分冷漠疏離。
馮堇有些發怵,不知道是馮府哪裡沒招待好,還是自己什麼地方又得罪了他。
上了馬車後,她刻意坐在邊角,離他遠遠的。
紀煊既知道了她有個情郎,她這副刻意躲避的樣子就格外刺眼,他不悅道:“坐那麼遠做什麼?”
“天兒熱,妾身坐遠些,省得妨礙到王爺。”馮堇心想自己說的可是實話,如今正值盛夏,現在又是晌午最熱的時候,兩人若坐近了肯定熱得慌。
都是借口,紀煊心下冷哼,長臂一撈,使她跌坐在他懷裡,緊接着低頭含住她的唇瓣,将她的驚呼聲堵了回去。
他瘋了?這可是在馬車上!馮堇忙要推開他,他卻一手扣住她的後頸,一手扯下她的下衣,強行與她融為一體。
天氣本就炎熱,他身體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身上,她嗚咽兩聲,很快就化作一攤泥癱軟在他身上。
與馮堇的意亂情迷相反,紀煊此刻十分冷靜,還故意挑起車簾一角,讓車外那個叫楊柏軒的好好看看,他口中的堇妹,此刻正在他懷裡綻放妍媚。
馮堇感覺身後吹來一縷熱風,以為是車簾被風給吹開了,她忙将臉埋進豫王懷裡,免得被路人看見。
豫王府的馬車雖豪華,但路上難免有颠簸的時候,馮堇怕自己叫出聲來,便幹脆咬住豫王的肩膀,誰讓他是始作俑者?
等馬車到了王府,厮纏了她一路的豫王卻突地一把将她推開,整理好衣袍,自顧自地下了馬車。
馮堇跌坐在馬車裡,滿臉驚愕,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就變了臉。難道因為她剛才咬他時太用力了?
她穿好衣裳,腿腳發軟地下了馬車,靠着丫鬟攙扶才勉強走回了玉清院。
回到玉清院後,她想到豫王那會兒的态度倏變,才明白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所幸她昨晚同意承寵,隻是為了求豫王不追究她砸傷他的事,并不是真的想就此認命留在王府當媵妾。
他這樣陰晴不定,反倒堅定了她離開的決心。
看今日他對她的态度,他應該很快就會厭了她,或者說他已經厭了她,看來她很快就可以找機會離開王府了。
入夜,馮堇想着豫王今日應該不會再來了,便早早地熄了燈睡覺。
紀煊今晚本來不打算再去玉清院,可一想到那個楊柏軒,他便如鲠在喉。
白天他已經讓人去徹查了楊柏軒一番,知道他今年二十又二,是個京郊的秀才,父母雙亡,家境貧窮,剛為母親守完孝,在永崇坊租了個小院,準備參加今年的秋闱。
這樣一個又老又窮的秀才,她究竟看上他什麼了?
紀煊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準備去玉清院找馮堇問個清楚。
誰知到了玉清院,卻見玉清院已然熄了燈,他進到内間,見馮堇居然已經睡着了。
他因為她的事氣得肝膽都疼,她卻睡得這般香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沒心肝的女人!紀煊咬牙切齒。
馮堇被豫王給鬧醒時,很是驚訝:“王爺怎麼來了?”
紀煊從她胸前擡起頭,反問道:“本王還沒來,你怎麼敢熄燈?”
馮堇噎了下,他倒打一耙,她卻不能直言頂回去,隻能假裝傷心道:“今日在馬車上,妾身不知怎麼惹了殿下生氣,還以為殿下厭了我,不會再來玉清院了。”
紀煊默了下,說:“你就不問問,本王為何會生氣?”
“殿下為何會生氣?”馮堇從善如流地問。
紀煊猶豫了下,開口道:“今日在馮府,本王聽說你在大婚前夜,曾試圖逃婚與人私奔,可有此事?”
馮堇心中一緊,這件事怎會傳到豫王耳中?難道是潘氏見她今日越矩回門,怕她恃寵而驕,才故意将此事透給豫王,想讓豫王厭惡于她?
正好,她也想讓豫王早些厭了她,便沒有否認,點頭道:“确有此事。”
紀煊沒想到她竟毫不辯解,直接就認了,他臉色瞬間變冷:“你想要與之私奔的,是何人?多大年紀?何方人士?”
“是個京郊的秀才,二十二歲。”馮堇答。
“你和他是何時定的情?”紀煊又問。
“大概兩三個月前。”
原來是在和他定情之後,紀煊聲音冷了幾分:“你和他可有肢體接觸?”
“牽過手。”馮堇小聲答。
“還有呢?”紀煊追問。
“還有,”馮堇想了想,說:“有一次我險些摔倒,他扶了我一把。”
那便是抱過了?紀煊額頭青筋直冒,接着問:“還有更親密的嗎?”
馮堇見他神色不對,咬了咬唇,不敢再說。
紀煊見她不肯說,便知道定然有更親密的了。比抱更親密的,也就隻有親吻和……
他面色猛地一沉,怒吼一聲:“本王這就去殺了他!”說完轉身便要下床。
馮堇吓得連忙拉住他:“殿下不可,他才華橫溢,來年春闱必能高中,且他正直善良,将來一定會成為國之棟梁。”
“區區一個老秀才,也敢說是國之棟梁?”紀煊諷笑道。
馮堇怔了下,楊柏軒今年才二十二歲,怎麼就老了?轉念一想才明白豫王的意思,便解釋了句:“他是為母守孝耽擱了一屆,不然,現在至少也是個舉人了。”
紀煊見她維護那厮,心下更加不悅:“就算他将來能高中,甚至成為國之棟梁,那又如何?本王想殺便殺!”
馮堇瞪大眼睛:“就因為他曾經用我喝過的水囊喝水,殿下便要殺了他?”
紀煊愣了下,問:“你剛才難以啟齒的,便是這件事?”
“殿下以為是什麼?”馮堇反問。
“本王還以為……”紀煊說着頓了下,睨了她一眼,“即便如此,本王還是要砍了他的手!”
他哪隻手牽過她抱過她,他便砍掉他哪隻手。
“不行,”馮堇強拉住他,“他是讀書人,殿下砍了他的手,他以後如何握筆寫字,如何科考為官?”
“你在為他求情?”紀煊眯了眯眼。
“我隻是不想看殿下随意傷人。”馮堇辯解。
“随意傷人算得了什麼?難道你沒聽過本王嗜殺成性的惡名?”紀煊不以為意。
馮堇當然聽說過,當初也是因為這個放棄做豫王妃,眼下聽他自己提起,她心裡不是不害怕的,卻仍舊堅持道:“殿下殺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不能因為我随意傷人。”
紀煊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暗示道:“你想保住他的手,總要付出些代價。”
馮堇咬了咬唇,到底還是克服了羞澀,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對着他的薄唇親了上去。
起先,她隻是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唇,他卻毫無反應。
她隻好含住他的下唇,輕輕吮吸。他卻依舊沒有反應。
沒辦法,她隻好學着他之前的樣子,試圖用舌頭叩開他的牙關,他卻一把推開了她。
“你竟能為他做到如此地步!”紀煊又驚又怒。
馮堇羞憤至極,罵了句:“你、你不可理喻!”
暗示她讨好他的是他,等她不顧羞恥去讨好他,他卻又不滿了。
紀煊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别扭地摸了摸鼻子:“你、和他,最後為何沒有私奔成功?”
馮堇默了下,答:“那晚,他沒有來。”
“你現在可恨他?還是仍惦記着他?”紀煊試探地問。
馮堇搖搖頭:“他既無情,我又何必還惦記他?至于恨,也談不上,他有大好前途,我本不該妄想他放棄前程與我私奔。如今他和我兩不相欠,再無關系,殿下還要找他的麻煩嗎?”
紀煊心想,他非但不會再找那個老秀才麻煩,還要祝他早日高中前途似錦,最好再被哪個富家小姐榜下捉婿給捉回去。
至于那個老秀才并非故意失約、甚至還妄想帶她遠走高飛的事,他永遠都不會讓她知道。
誤會既解開,紀煊心情瞬間愉悅起來,他将放在床頭的那串佛珠戴在她細嫩的手腕上,以此提醒她,她既和他定了情,便不許去想别的男人,尤其是那個老秀才。
這次的事之後,兩人很是‘甜蜜’了一陣子,紀煊幾乎夜夜都宿在玉清院裡,直到後來……
夜深了,馮堇終于在輾轉反側中睡着了,紀煊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後,悄悄進了房間,看了會兒她的睡顔,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才悄然離去。
第二日,馮堇早起後照舊去正院給嫡母請安,馮苒被禁了足,偏廳裡如今便隻剩她和馮蘅兩人。
馮蘅指甲上染着她慣用的紅色蔻丹,她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七妹昨日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要不是你模樣一點沒變,我都要懷疑你是被什麼人給冒名頂替了。”
馮堇心下一突,面上卻鎮靜道:“五姐說笑了,我身無長物,誰會來冒充我?”
所幸馮蘅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埋怨起馮苒來:“六娘也真是的,幹出那等醜事來,以後我都沒臉再去侯府了。幸好侯府專門養了會泅水的婆子,才沒讓六娘奸計得逞。”
“六姐不過是意外落水罷了,哪兒來的什麼奸計?”馮堇糾正了句,這也是父親昨天特意發了話的,對外一律隻說馮苒是意外落水,免得牽累了馮府的名聲。
馮蘅噎了下,她不過是在家裡說說罷了,這七娘也忒謹慎了些。
“對了,七妹,你還記得昨日我們在侯府見到的豫王嗎?”馮蘅問。
馮堇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豫王是何意,便道:“當然記得,那樣俊美的男子我還是頭一次見。不過豫王身份尊貴,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馮蘅見她雖然誇着豫王俊美,面上卻并沒有羞澀之意,顯然是并沒有對豫王動情,便暗松了一口氣。她的情敵已經夠多了,可不想再多一個自家姐妹。
本來去年偶然見了豫王一次後,她便害了一場相思病,如今好不容易想通了,知道沒有嫁進王府的可能,決定好好籠絡住世子表哥,卻又見到了他。
她一腔情思無處可訴,知道七妹是個嘴緊的,便忍不住道:“七妹,原來你也覺得豫王是世間第一俊美的男子,你說,豫王以後,會娶一個什麼樣的王妃?”
馮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隻說豫王俊美,可沒說他是世間第一俊美的男子。
“豫王身份尊貴,想來應該會娶一名世家貴女罷。”馮堇說。
“正妃我是不敢妄想了,不過,側妃我應該是有希望的吧?”馮蘅心裡有些沒底。
馮堇想到前世豫王的兩個側妃,一個是侯府嫡女,一個是尚書幼女,論身份,都比馮蘅高了許多,便道:“以豫王的身份和相貌,即便是側妃,出身應當也不會低吧。昨日在侯府時,不就有好些貴女傾慕豫王嗎?”
馮蘅何嘗不知道這些,隻是她到底不甘心:“也不能隻看出身吧,若論容貌,我自認不輸給那些貴女。”
馮堇見她有些魔怔,不由暗罵豫王這個妖孽禍水,他招完蜂引完蝶就甩甩袖子走了,她卻得在這兒幫他擋下這朵爛桃花。
“豫王的婚事,應當是由太後娘娘做主,太後娘娘挑兒媳,又怎會先看容貌呢?”馮堇耐着性子道。
馮蘅本是想讓馮堇說些好話安慰她,沒想到她卻一句比一句紮她的心,她隻好暫時揭過這個話題:“聽說豫王因為傷了陳家二少爺,被聖上罰了禁足一個月呢。”
馮堇有些訝異,她知道豫王很得聖上恩寵,可沒想到,聖上竟這般縱容他。豫王這次可是閹了聖上親舅舅的唯一嫡子,聖上竟隻罰了他一個月禁足?
也難怪豫王脾氣那般暴戾易怒,行事也無法無天,這都是被聖上給縱容出來的。
這倒與她前世縱容三哥一樣,看似是為了他好,實則反而害了他。
不過豫王被罰了禁足也好,她這段時間出門就不用擔心再偶遇他了。
“豫王禁不禁足的,與咱們又有何幹呢?”馮堇于是道。
馮蘅沒忍住瞪了她一眼,這個七妹,今日怎麼如此掃興,全然不像以前那般善解人意!
馮堇假裝沒看到她的不滿,正好潘氏梳洗好了,派人來叫她們進去用膳,這一場關于豫王的對話才總算是結束了。
馮堇在正院用完早膳,便回了無塵院。
每逢初一十五,潘氏都會帶着馮蘅去慈濟寺上香,平日裡潘氏還會隔三差五地出去赴宴,她便趁着潘氏不在家的時候,去蘇氏珠寶交貨拿貨。
後日便是十五了,她得趁這兩天把剩下幾塊玉佩雕刻好,後天好送去蘇氏,跟蘇氏把帳給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