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吳綠柳正要開口,卻見豫王朝她走了過來,他彎下腰來,用那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嗓音極溫柔道:“别怕,把真相說出來,本王自會護着你。”
他的臉好俊,他的手好溫暖,以至于他收回手時她依依不舍地把臉往前遞了遞,希望他能多摸摸她。
他說他會護着她,她欣喜不已,隻要進了豫王府,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更不必再怕什麼臨漳伯府了。
紀煊說完便回到座位上坐下,悄悄用帕子擦了擦剛才摸了那張髒臉的手。
吳綠柳自然沒有看到豫王這一舉動,他方才那句話給了她無上信心,她一下子不瑟縮了,當即挺直腰背,開口道:“回禀陛下,民女家中是做糕點生意的,昨晚民女女扮男裝提着一籃子糕點去醉春園兜售,卻不小心撞了陳家二少爺一下,陳二少爺一眼就認出民女是女扮男裝,竟讓手下抓了民女進包廂,還……”
臨漳伯一聽不對,連忙打斷她:“你在胡說些什麼?分明是你自願跟我兒進包廂的。”說着威脅地看了她一眼,畢竟這民女的爹娘還在他手裡。
吳綠柳卻仿佛沒接收到這威脅的眼神,辯駁道:“陛下,民女絕非自願,當時陳二少爺強壓着民女行事,民女一直在大聲呼救,許是豫王殿下路過聽到了,才破門而入,救了民女,見民女已被陳二少爺糟蹋了,豫王殿下憤怒不已,才拔劍傷了陳二少爺。”
說完吳綠柳趴伏在地,哭求道:“陛下,陳二少爺欺男霸女,惡貫滿盈,人人皆知,豫王殿下實是為民除害啊!求陛下莫要怪罪豫王殿下!”
“你個刁民,竟然句句謊言,陛下,您千萬别信這刁民的話!”臨漳伯氣得站了起來指着吳綠柳大罵。
“陛下,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若陛下不信,民女願一死以證清白!”吳綠柳說完便一頭往旁邊柱子上撞去,卻被闵公公手快給攔住了。
這可是兩儀殿,怎能輕易見血?得到聖上的示意,闵公公匆忙讓人将吳綠柳給架出去了。
“臨漳伯,你還有何話可說?”景興帝揚聲道。
臨漳伯心下再惱恨那吳綠柳臨時反水,眼下也隻能噗通一聲跪下,喊冤道:“陛下,即便我兒真的強搶民女了,也該報官處置,豫王直接對我兒動用私刑,分明就是目無王法啊!”
景興帝轉頭問紀煊:“豫王,臨漳伯的指控你可認?”
“臣弟昨晚隻是一時憤怒才沒忍住出了手,并非故意罔顧王法,望皇兄明鑒!”紀煊站起身來。
景興帝沉吟了下,道:“豫王,你此次出手傷人雖情有可原,但畢竟與律不符,朕便罰你禁足豫王府一個月,好好自省!”
臨漳伯萬萬沒想到聖上對豫王的處罰竟如此之輕,區區禁足一個月,跟沒罰一樣,頓時不滿起來:“陛下,豫王……”
“臨漳伯,你教子不利,緻使陳槐強搶民女,念你有官職在身,便隻罰俸一年以示警戒,你可心服?”景興帝打斷他。
臨漳伯自然不服,憑什麼他也要受罰?
“陛下,老臣不服啊!若慈和皇太後還在……”
“朕賜你臨漳伯的爵位可不是讓你縱容兒子欺男霸女欺市橫行的,慈和皇太後若還活着,怕也不想認你這個弟弟!這臨漳伯的爵位你若不想要,朕随時可以收回來!”景興帝滿臉不悅道。
“陛下息怒,老臣知錯了。”臨漳伯連忙求饒,兒子再重要,也沒有爵位重要,再說他又不止這一個兒子。
景興帝冷哼一聲:“陳槐欺男霸女之事朕會交給大理寺調查,等陳槐養好傷,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你若再敢來替他求情,就去大理寺陪他一起受刑!”
“老臣萬萬不敢!”臨漳伯忙道。
景興帝見他終于老實了,便擺擺手讓他退下。
臨漳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生怕走晚了聖上就改變主意了。
臨漳伯退下後,景興帝卻沒有松下一口氣,因為走了一個讓人頭疼的,還有一個讓人更頭疼的。
果然,一扭頭,就見紀煊正一臉不滿地看着他。
“皇兄,您罰我什麼不好,非得罰我禁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煩禁足了。”這會兒沒有外人,紀煊連臣弟二字都不說了。
景興帝氣得一拍桌子:“就是知道你不喜歡禁足,才罰你禁足一個月,好好滅滅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皇兄,不是您教我要行善積德多做好事嗎?我這好不容易大發善心做了一回好事,您不賞我就算了,怎麼還要罰我?”紀煊語氣很委屈。
景興帝更氣了:“朕是教你要行善積德,可沒教你随意動手傷人,何況你傷他哪兒不好?非要傷在那種地方,朕想幫你開脫都開脫不得!”
紀煊自知理虧,便打商量道:“要不,皇兄您也罰我一年俸祿算了?”
“你想都别想!”景興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豫王府經營了那麼多産業,富得流油,罰他一年俸祿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可一個月也太久了,要不,隻禁足半個月?”紀煊讨價還價。
“朕金口已開,豈能随意更改?”景興帝冷臉拒絕。
卻見紀煊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他不同意他就坐在這兒跟他耗上一天的無賴模樣。
景興帝一時頭更疼了,這九弟今年都十八了,怎麼在他面前還是跟個長不大的孩童一般喜歡耍無賴?
看來母後說得對,是該給他娶個王妃了。等成了親,自然就長大了。
景興帝總不能真讓紀煊在這兒坐上一天,那樣他還怎麼處理政事?沒辦法,他隻好稍稍妥協。
“朕禁你的足是為了明面上給臣子們一個交代,你自己私下裡偷偷跑出去,不管跑去哪兒,隻要不被人看到告到朕這兒來,朕也懶得管你!”
“皇兄若早這麼說,我也不會坐在這兒煩您了。”紀煊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景興帝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忙擺擺手趕他走,見他快走到殿門口,又記起來一件事,忙喚住他,叮囑了句:“你這禁足一個月也沒法進宮,趁着今日在宮裡,去瞧瞧母後,跟母後說會兒話,她心裡惦記着你呢。”
紀煊點頭應下,出了兩儀殿,卻正好撞見太子紀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