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馮堇納悶之時,紀煊也在細細打量她,
她自幼在庵堂長大,便不大穿鮮亮顔色的衣裳,今日也是隻穿了一身半新的竹青色襦裙,頭上除了青玉簪,還插了一支蝴蝶金钗。這蝴蝶金钗一看就不是她喜愛的款式,怕是臨出門前馮家人臨時讓她插上的。
不過哪怕穿着簡單打扮素淡,也掩蓋不了她的天生麗質。
她白淨的巴掌臉上微微泛紅,應該是方才迷路繞了好些圈,又熱又累所緻。倒讓他想起了她在他身下綻放的妍媚模樣,那是獨屬于他的絕美風光。
她大大的葡萄眼中,有驚訝有疑惑有納悶,還有一絲驚豔。
看來,他今天這身衣裳沒白穿。
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歡翩翩如玉的公子,今日便刻意往這個風格打扮。
不求能扭轉她對前世的他的壞印象,隻求她能對今生的他有一個好的初印象。
許是因為各懷心思,兩人竟這樣隔着不過幾步遠,面對面地望着彼此,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珍兒頭一次見到這樣谪仙般的貴公子,自然看癡了,以至于忘了提醒馮堇。
蒼山更不是個多嘴的,隻低眉斂目跟在王爺身後。
不過很快,這份甯靜就被打破了。
“七妹,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好半天了。”馮蘅從側面快步走過來,一擡頭,仿佛才發現這裡有個外男,忙拉着馮堇跪了下去。
“不知豫王殿下在此,民女失禮了,請豫王殿下恕罪!”
見馮蘅突然出現,紀煊眸色瞬間轉冷,卻很快恢複如常,淡淡道:“本王不慎遺落了一串佛珠,你們可曾見到?”
馮蘅當然不是突然出現的,那會兒馮苒追着馮堇離開花廳後,她疑心她們是去做什麼壞事兒了,便也跟了上去,隻是怕被發現不敢跟得太近。
誰知跟到這兒時,馮苒卻不見了,隻看見馮堇一個人跟個傻子似的在園子裡繞圈,她沒有第一時間出現,隻離遠了些,找個涼亭坐了會兒,想着等馮堇多繞兩圈再出現。
就在剛剛,她正準備露面,就看到馮堇從鳳尾竹下撿到一串佛珠,緊接着豫王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她看到七妹和豫王兩人隔空相望、對視良久,誰都不曾開口說話,竟不像是初見面,反倒像是久别重逢。
隻是,這怎麼可能呢?七妹哪兒有機會見到豫王這般尊貴之人?
擔心他倆再這麼看下去,真的看對眼了,馮蘅便匆忙走了出來。
她自信比七妹美貌許多,豫王若見了她,定然不會看上不如她的七妹。
因而,她假裝沒看到豫王在此,好在跪下行禮前能讓豫王看清她的面容。
聽到豫王問到佛珠之事,想到剛才看到馮堇撿了串佛珠,馮蘅忙轉頭問她:“七妹,你可撿到了殿下的佛珠?若撿到了,便快些還給殿下。”
馮堇隻好将手中攥着的佛珠露出來,捧着呈了上去,低眉斂目道:“這串佛珠是民女方才在鳳尾竹下撿到的,不知是否是殿下遺落之物?”
說完,馮堇看到豫王擡腳走到她跟前,拿走了她手中的佛珠,隻不知有意無意,他拿走佛珠時,手指竟從她掌心擦過。
所幸,隻是一瞬的事,馮堇連忙将手放下,收回袖中,盡量忽略手心那點酥麻感。
紀煊自然是故意的,若非有所顧忌,他又豈會滿足于這一丁點觸碰?隻是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一點看似無意的觸碰。
他假裝看了眼佛珠,道:“的确是本王遺落的那串。平身吧。”說完,将手背到身後,用大拇指微微摩挲了下剛才觸碰到她掌心的指尖,感受着她掌心熟悉的觸感。
馮堇二人站起來後,正要告退,就聽豫王開口道:“方才見姑娘神色驚惶,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你既幫本王尋回了佛珠,本王可以許你一件事。”
馮堇剛才神色驚惶是以為遇上鬼打牆了,現在既遇上了五姐,自然不用再擔心迷路了。
她正要搖頭,五姐卻扯了下她的袖子,搶先開口道:“不瞞王爺,這園子甚大,民女和七妹二人恐迷了路,不知殿下可否帶我們走出去?”
紀煊默了下,馮蘅搶話雖無禮,但卻給他創造了和阿堇多相處一會兒的機會,于是他轉了轉手中佛珠,問:“你們要去何處?”
“園子正中的涼亭。”馮蘅答,她可不想讓豫王去花廳,花廳裡那麼多世家貴女,其中不乏豫王的傾慕者,若豫王去了花廳,哪兒還有她什麼機會。
“那便跟着本王。”紀煊說完,帶着蒼山往園中走去。
馮堇二人帶着丫鬟們跟在後頭,聞到豫王身上傳來的龍腦香,馮堇不自覺地落後半步。
五姐傾慕豫王想多和豫王相處,她卻是不想再同豫王有過多接觸。今日偶遇不過一場意外,以後便不會再有交集了。
快到園中涼亭時,卻意外遇見了雪雁和那謝家千金,兩人身邊還跟着幾名貴女千金。
雪雁瞧見他們,竟興沖沖地跑過來,歡喜道:“九皇叔,你怎麼也來了?早知道九皇叔要過來,就讓九皇叔帶我來玩兒了。”
馮堇心中一驚,雪雁叫豫王九皇叔,難道她是哪位公主或是郡主?
紀煊看到雪雁,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你這丫頭,又偷偷溜出皇宮,小心你父皇知道了狠狠罰你一頓!”
“父皇才不會罰我,我這次可是征求了母後同意,讓凝香表姐帶我來玩兒的。”雪雁吐了吐舌頭。
原來雪雁竟是公主,馮堇想到那會兒跟她說的那些山間野趣,不免有些後悔了,若雪雁公主好奇之下偷偷跑到山上去體驗那些野趣,一旦出了什麼岔子,她便難辭其咎了。
叔侄倆說話間,謝凝香等人也趕了上來,紛紛向豫王行禮。
與其他貴女不同,謝凝香沒喊豫王殿下,而是叫了聲表叔。
馮堇見她雖叫着豫王表叔,眼中卻隐有傾慕之情。
隻是,謝凝香這個名字,她怎麼覺着有些耳熟?好像前世時在哪兒聽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