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風往哪邊吹
“瑾薇公主駕到。”熱鬧之際,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使得原本熱鬧的衆人都愣了一下,場面有了一瞬間的安靜。
回過神來的衆人紛紛起身恭迎,蘇錦洛苦笑着與墨瑾臻跟随在沈洛冰身後,隻是衆人還沒走幾步,那邊一身绫羅錦緞,钗環相配的墨瑾臻已經走了進來,十分娴熟的上前挽住沈洛冰的胳膊,撒嬌的說道:“二皇嫂,薇兒可是來晚了?”
沈洛冰對墨瑾薇的親近已經習以為常,有些無奈的說道:“午宴已近尾聲,你怎麼此時來了,也不事先打聲招呼,不然我還能把宴會往後拖一拖等你。”
墨瑾薇餘光掃了一眼要行禮的衆人,擺擺手免了禮,“無妨無妨,我在宮裡陪着母妃吃過了,這才抽空出來的,我可是專門來賞菊的,二皇兄之前讓人培育了幾株名貴繡球,我央求了許久都沒讓我看,這次能不能看到?”
“自然是沒問題,今早王爺還囑咐我要将今日評選出來最好看的給你送進宮呢!”
“二皇兄果然對我最好了,二皇嫂也好。”墨瑾薇聽到沈洛冰的話很高興。
“快去坐下吧!你來晚了,佳肴沒有了,美酒你還是能喝的。”沈洛冰引着墨瑾薇上坐,那邊早有丫鬟在沈洛冰的位置旁又加了一個桌子。
墨瑾薇落座後,其他人也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王府的下人将酒菜撤掉,換了糕點和菊花酒。
沈洛冰給墨瑾薇親手倒了杯酒,遞過去說道:“母妃可還好?”
“母妃被氣着了。”墨瑾薇接過酒呷了一口,“蕭雨然進宮了,在母妃宮裡哭鬧了一陣。”
沈洛冰神色暗了暗,“給母妃添麻煩了。”
墨瑾薇不屑的“嘁”了一聲,撇撇嘴,“她又不是隻今天鬧,仗着母妃和皇兄的疼愛,有時連我都不放在眼裡,她的心思誰不知道啊,要不是皇兄還要倚仗蕭家,怎麼可能任她給皇嫂添堵。”
沈洛冰露出一絲苦笑。
“皇嫂你脾氣也太好了些,皇兄哪有時間搭理她,你找幾個借口擋了她别讓她進王府,省的她跑到府裡指手劃腳,這府裡的人也該好好整治整治,得讓他們知道誰才是主子。受了委屈也别自己受着,沒有由頭母妃也不好随便斥責。”墨瑾薇對蕭雨然的厭惡可是由來已久,母妃總是讓自己忍耐,那蕭家卻得寸進尺,教出來的姑娘個個不把她放在眼裡,要是自己沒點手段,不知道被她們欺負成什麼樣子。
沈洛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瑾薇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她與王爺夫妻一體,自是不能像她這麼恣意,總要顧慮蕭家的顔面,不過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梳理一下府裡的下人倒是不錯。
“臻姐姐近日身體如何?我那裡還有一些父皇和母妃賞的補品,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墨瑾薇回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墨瑾臻,語氣熟稔,态度真誠,使得諸多閨秀側目,沒想到往日被忽視的病弱郡主竟與公主關系還不錯,想想這位郡主的身份,一些聰明人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墨瑾臻一如既往的平靜,“謝公主惦記,不過是比旁人多吃幾碗藥,倒也不防事。”語氣隻有那麼一兩分的恭敬。
墨瑾薇并不在意她的疏離,仍舊笑着說道:“姐姐自幼體弱,還是要多注意調理。”說完看向一邊的蘇錦洛,“這位妹妹應該就是洛兒吧?這幾年雖說你常入宮,但母妃怕我打擾皇祖母,倒是與你不曾見過幾次,乍一見面倒是有些不敢認。”
蘇錦洛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心中暗道,墨瑾薇這寒暄的能力倒是比前世更加厲害了,看來前世在自己面前也是藏拙了。不管她心中怎麼想,面上卻是笑着行禮回道:“蘇錦洛見過公主。”
“快别客氣了,今天是皇嫂的賞菊宴,若一個個都要行禮問安,怕是沒功夫賞菊了。”墨瑾薇調侃了一句,沈洛冰也在旁邊附和,蘇錦洛倒也不推辭,重新坐回了座位。
接下來當然是賓主盡歡的場面,平陽王府的暖房那是花了大價錢,培育出來各種名貴花草,在京都也是名聲在外,自然也讓衆閨秀大開眼界。
等到蘇錦洛回到蘇府,整個人都累的癱在床上不想再動彈,如琴更是餓的沒有力氣,早就後悔了早上沒多吃一些。其實王府也是給她們這些下人安排了點心填肚子什麼的,但是這是她第一次跟着小姐出去參加宴會,難免有些緊張,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自然是不敢肆無忌憚的吃東西,所以才餓很了。
蘇錦洛毫不顧忌形象的躺在床上,揮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自己下去找吃的,我這裡不用你伺候。”
如琴應了一聲悄聲退了出去。
蘇錦洛一邊躺着一邊思索着今天的所見所聞。
蕭雨然欽慕墨瑾翔,這是她早就知道的,奇怪的是蕭淑妃與墨瑾翔的态度,縱容她在王府來去自如,還在王府裡指手劃腳,完全不把沈洛冰這個王妃放在眼中。
至于沈洛冰,借自己的手敲打蕭雨然,這一手“借刀殺人”用的也是很熟練,看來自己果然小觑了所有人。
墨瑾薇的行為就更值得推敲,與沈洛冰關系親昵,與蕭雨然則是相看兩厭,對于墨瑾臻這個人人避着的北慶王府的郡主,卻表現很親熱,這是在營造一種她天真直率的假象嗎?這個假象又是演給誰看的?
蘇錦洛覺得自己前世才是真的天真,這些魑魅魍魉,自己竟沒一個看透的,所以才被所有人都當作了棋子吧!
蘇錦洛理着這些煩亂的思緒,再加上有些累了,竟有些昏昏欲睡,正趕上惜雲過來看到将她叫醒。
“大小姐累了也不能就這麼睡啊!老爺回來了,夫人讓我叫你去正院吃晚飯,讓丫鬟婆子給你準備好熱水,等吃過飯回來泡一泡解解乏,再睡也不遲。”惜雲一邊幫她整理被壓散的發髻一邊唠叨。
蘇錦洛有些恹恹的,任由惜雲把她拖起來,正好吃過東西的如琴也回來了,跟在蘇錦洛身邊往淩清淺的院子走去。
如琴跟在身後小心翼翼的模樣比在平陽王府都有過之,蘇錦洛無意中看到不禁好奇,什麼東西讓她怕成這樣?難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發生了什麼?壓下心中的疑惑,想着等吃過晚飯回去再好好問問。
蘇謙已經回來了,淩清淺見到蘇錦洛進了院子忙吩咐人擺飯。見了蘇錦洛免不了又詢問了一番賞菊宴的情況,蘇錦洛簡單描述了一下有哪些人去了,有多少名貴品種的菊花,然後就落座吃飯。
蘇家的飯菜一般都是以清淡為主,但是因為淩清淺有孕在身,倒是比尋常豐盛一些,不過蘇錦洛回來後,淩清淺總是叮囑廚房做她喜歡吃的。飯桌上講究食不言,一家三口安安靜靜的吃完了晚飯。
丫鬟很有眼色,看到三人都放下筷子,忙上前收拾碗筷下去,又上了茶。
蘇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這才開口對想離開的蘇錦洛問道:“今日你與蕭家的人起沖突了?”
“啊?”蘇錦洛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不過有兩句龃龉,沒想到這都能傳到父親耳朵裡。”賞菊宴是閨閣宴會,并沒有男子,再加上今日宴會因為墨瑾薇的緣故,辦的有點久,她回到府上也不過将将一個時辰,中途除了蕭雨然離開,沒有其他人中途離開,怎麼就傳到了父親耳朵裡?是平陽王府還是蕭淑妃的宮裡?
“你這小霸王的名聲怕是摘不掉了。”蘇謙怕淩清淺擔心,沒說具體,隻含糊的說了一句。
但是蘇錦洛瞬間明白了蘇謙的意思,冷哼一聲,“就算我不介意,但也不會允許他人随意的給我扣帽子,父親放心,等明天你下朝之後,這京都的風往哪吹還不一定呢!”蘇錦洛之前幾次的傳言雖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壞,所以她并不在意,但是,這次被他人主導的傳言就不一定了,哼!有些東西我不要,别人也别想硬塞給我,不然,就讓你看看後果。
蘇錦洛起身告退出來回了自己院子,立馬吩咐蘇武去做些事情。現在酉時未過,有些地方還很熱鬧,對這些八卦消息可是最感興趣。
蘇錦洛離開後,淩清淺有些擔憂的看向蘇謙,方才她沒打擾父女倆的對話,但是她也聽明白了,外面有些洛兒不好的傳言。
蘇謙倒是相信蘇錦洛的能力,對此毫不擔心,忙安慰道:“你别擔心,隻是小事,洛兒處理起來根本不費力。”
淩清淺對蘇謙很信賴,對他的話自然是毫無保留的相信,放松了一些,但是,作為母親,對女兒總是免不了擔憂,到了晚間,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去。而裝作熟睡的蘇謙卻睜開眼,無奈的歎了口氣,心中想着,以後有事情盡量不讓夫人知道,免得她擔心,自己又胡思亂想。
還沒到宵禁的時辰,天香閣裡仍舊熱鬧非凡,嘈雜中夾雜着一些對于白日平陽王府發生的事情的讨論,和對蘇錦洛的評判,不過很快就被平陽王與蕭雨然的桃色八卦取代,而蕭淑妃的态度與平陽王妃的處境也成了他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其中一個包間裡的客人憤然拍桌而起,黑着臉匆匆離去。而相鄰的包間裡,聽到動靜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