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醫治
開門的獄卒受不了牢房裡的味道,掩着口鼻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牢房門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兩個侍衛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聞到一樣,面色如常的擺弄着自己手中的東西。
直到把所有東西放置到應該放置的位置,他們才低眉斂目,安靜地候在一邊。
杜衡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異樣表情,仿佛牢房裡的腌臜難聞的氣息隻是其他人的幻想一般。
他直勾勾地盯着吊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成知節,冷硬的面容一如往昔,眼裡甚至還流露出幾絲興味。
成知節看見杜衡的一瞬間,像是見鬼了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青灰色的臉皮本來僵硬地像個假面,現在居然因為杜衡而活泛起來。
他的嘴唇幾經蠕動,像是要說點什麼。但是因為已經嚎叫了一晚上而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嘴部的動作牽動了他的面部神經,再加上瞪大眼睛的表情,成知節的面皮抖動了幾下,顯得很是滑稽。
杜衡擡頭欣賞了一會兒他的醜态,而後微微垂眸看了看地面上盛滿清水的大木盆——當然,這會兒裡面的水早已不再清澈,而是渾濁一片,還泛着一股子腥臊之氣。
“能撐到現在,是個有骨氣的。”
杜衡啟唇給了這樣一個評價。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成知節在内,聽到這句話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的看着他。
“呵,”杜衡毫不在意他們的反應。他嗤笑一聲,微微向後退了半步,眼神轉向低眉順眼的站在角落裡的兩個侍衛。
接收到他的眼神,兩個侍衛這一瞬間仿若醍醐灌頂,馬上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強忍着惡心,一臉扭曲的擡起了地上那個盛滿渾濁液體的大木盆。
散發着污濁氣息的源頭終于被挪走,狹小的牢房内被污染的空氣似乎終于清新了一些。
礙事的人和東西都被清理出去,杜衡這才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成知節。
“你可有話要對本将軍說?”
成知節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隻能從喉嚨裡擠出幾聲嘶啞的“嗬嗬”聲之後,他果斷的放棄了開口的打算。
杜衡挑眉,凝視着他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尚且完好的左手上。
成知節渾身一顫,在杜衡的目光下止不住地顫抖。
他反應極大地開始掙紮,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啊啊——嗬——嗬”聲。
盡管他是被倒吊在房頂上,看人的目光與正常的視野并不一樣,但這些也并不影響他在那一瞬間捕捉到杜衡眼底那森冷的殺意。
成知節明白,自己在被他們抓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砧闆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了。他早已做好了承受諸多酷刑的準備。但是杜衡施加在他身上的這些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刑罰,是真的從骨子裡給他打下了極深的名為“恐懼”的烙印。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杜衡像是終于察覺到了他的恐懼,并讀懂了他眼底的哀求。
總之,他終于大發慈悲的給了成知節選擇。
“如果是的話,那你就眨一下眼睛。”
說這話時,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随身攜帶的劍柄上。
成知節急忙瘋狂地眨眼,眼部肌肉因為他突然的頻繁牽扯甚至開始罷工。
他的眼睛,抽筋了。
成知節強忍着眼睛的酸痛腫脹之感,拼命的朝着杜衡眨眼睛。
“唰”地一聲,成知節重重的掉在地上。
原來是杜衡拔出了自己的配劍,迅速割斷了牢牢綁着成知節雙腳的繩索。
杜衡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利落的收劍入鞘。
他看着剛剛砸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成知節,淡淡開口:
“說吧。”
成知節耗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密、鑰……咳咳咳咳……”
勉強擠出了這兩個字,他便開始劇烈的咳嗽。
那撕心裂肺的架勢,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從嘴裡咳出來一樣。
不一會兒,他的嘴角便緩緩的流出了暗紅色的鮮血。
杜衡蹙眉。他擡眼,看到了牢房門外一直守着的獄卒。
“去,請醫師過來。”
獄卒匆忙的行了個禮,轉身向外面跑去。
成知節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被人敲碎了一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思維有着短暫的麻痹。
不過,也許是痛了太久,他已經麻木了。
劇烈的疼痛依然在,隻是他的耐受性提高的不是一點半點。這會兒,他隻覺得自己的喉嚨疼的厲害,像是吞了千萬根針一樣。
火辣辣的疼痛沿着他的喉嚨一直蔓延到他的胸膛處。說不清是從下往上疼,還是從上往下疼。總之,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去。
就在他萬分難過之際,他的嘴裡好像被人灌進了什麼熱乎乎的液體。
這液體暖暖的,順着他的喉嚨緩緩流進他到肚子裡,溫暖了他冰冷僵硬了一晚上的内髒。
但是他的身體因為受傷太嚴重,甚至承受不住這樣的溫暖。暖乎乎的液體。流經之處除了溫暖,更多的是火燒火燎般的疼痛。
即使處在深度昏迷中,被強行灌入藥物的痛苦依然讓成知節的身體不自覺的打着顫。
既然還要從他嘴裡挖出東西,杜衡自然不會讓這人這麼輕易的就死了。所以他找來醫師,讓他不計一切代價,用最好的藥,務必要讓陷入昏迷中的成知節早早醒來,并且保證他的喉嚨能夠正常說話。
醫師大晚上被從溫暖的被窩裡拉出來,又吹了一路冷風被強行帶到這裡,本來滿腹牢騷,一肚子怨氣。但是杜衡給出的條件足夠誘人,他的表情又足夠冷硬,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有劍。
這人,一看就不好惹。
得出這樣的結論,醫師自然老老實實的給成知節診斷配藥。
為了讓他早點醒過來,讓他能正常發出聲音,這個醫師甚至不惜拿出了自己的祖傳秘方,隻求能趕緊治好這個瘸子,好早早離開旁邊那尊煞神。
醫師滿頭大汗的喂完藥,抖着手收回了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