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盤問
離開雙子鎮後,衆人的心才漸漸放下。墨白墨柒兄妹帶着路若和秋露凝,星夜兼程,終于趕到了沂國京城——楓玉都。
先前忙着趕路,如今安頓下來,路若不情不願地迎來了師兄師姐的拷問。
就着客棧桌子上的一豆燭火,墨柒先問道:
“若若,出來這麼多天,你有和尊上聯系過嗎?”
路若的眼神飄忽不定,她底氣不足地道:
“當然,當然有啊!”
察覺衆人都在看着她,凝姐姐眼含擔憂,她像是突然有了底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當然有說啦!離開之前我有給白衣哥哥留信的!”
看她這副神态,墨柒就知道她定然是瞞着尊上偷偷出來的,不禁有些生氣。可是面對整個雲域的開心果,他們又是向來疼寵慣了的,她實在不忍心說重話,隻好苦口婆心地勸道:
“若若,你出來這麼久,尊上肯定會擔心的,聽師姐的話,明日便啟程回去吧,好不好?”
路若不依,撒嬌道:“師姐~不嘛,我才剛出來,都沒有待多久呢。而且,我才剛剛結識凝姐姐,你真的忍心把我趕走嗎?”
墨柒無奈看向墨白,墨白冷着臉,隻吐出兩個字:“回去!”
冷冷的聲音配上他萬年不化的冰塊臉,路若登時紅了眼眶。在雲域時她就一直很怕冷冰冰的墨白,他不像墨柒師姐,對自己說話總是溫柔的,也不像白衣哥哥,雖然也是表情淡淡的,但是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從不會斥罵自己。隻有墨白,一天到晚頂着一張不苟言笑的臉,眼神也冷酷地像能殺人。
這會兒更過分,直接兇她趕她走!
路若越想越委屈,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琉璃珠,直往下落。
看到她哭,墨柒頓時手足無措,拉了拉墨白的衣袖,又抽出手絹為她拭淚。秋露凝坐在路若身側,伸手輕輕拍撫她的脊背,輕聲安慰她。
墨白不自在地扭過頭,禁不住墨柒的祈求,隻好硬梆梆的又說了句:“你不回去,尊上會責怪我們。”
墨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墨白其實是想說外面很危險,路若偷偷溜出來,會讓尊上擔憂,也怕他們保護不力,不僅尊上會責怪他們,他們也擔心路若會受到傷害。
“嗚、不、不嘛,我不要,嗝,回去,我要和凝姐姐,嗝,在一起,嗚嗚,我們才剛認識,就,嗚嗚,嗝,就要分開……”
路若哭得直打嗝,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俏臉上糊滿眼淚鼻涕,小模樣實在可憐。
墨柒一邊溫柔地給她擦眼淚,一邊柔聲勸解:“若若乖,不哭了,我們給尊上再寫封信好不好?尊上同意的話我們就一起曆練,你想什麼時候回雲域都行,好不好?”
秋露凝聽到路若不想回去竟是因為自己,感動的無以複加,輕撫路若後背的手頓了頓,柔聲道:“别哭了,外面很危險,聽你師兄師姐的話,等姐姐的私事了了,就去雲域找你,好嗎?”
聽到墨柒師姐和凝姐姐的話,路若的哭聲漸漸止住。她擡頭看看墨柒,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墨白,斯斯艾艾地說:“真的嗎?”
墨柒肯定地點點頭,路若才又試探性地說道:“我真的有給白衣哥哥留信的,尊上閉關了,不用給他傳信的……”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低下頭去。
墨白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墨柒又無奈又好笑,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無奈,隻能同意路若留下。
一隻青鳥穿過濃重的霧氣,在漆黑的夜幕裡依然疾馳不減,銳利的雙眼直直鎖定空氣中那一絲微弱的青色霧氣。
青鳥的身後,是一身黑衣的明之武和烏惜文。
“青絲蔻當真可怕,看來用不了多久,樓主就能見到霜姑娘了。”烏惜文看着青鳥遠去的方向,喟歎道。
“嘿,那敢情好啊!老子終于能結束這沒日沒夜的追蹤了!青鳥,好好幹啊!”明之武沖空中的青鳥揮了揮手臂,一臉傻笑讓人不忍直視。
“走哇,兄弟!等找到霜姑娘,老子一定要睡他個三天三夜!”明之武說完,幹勁滿滿地朝青鳥奔去。烏惜文無奈地搖搖頭,也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昏暗的房間内,一身雪白亵衣的風玥眉頭緊皺,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睡得并不安穩。
為了追蹤到凝霜——也就是秋露凝,他不得不動用之前種在她體内的青絲蔻。子時放出自己的血,并剪下一绺頭發焚燒成灰撒在血液上,加上豆蔻焚燒,讓受過特殊訓練的青鳥聞過味道後去尋找有相同氣味的人。
青絲蔻,其實是一種蠱。中蠱者每個月圓之夜必須嗅到以種蠱的人的青絲和血液為藥引,輔以豆蔻燃燒所産生的氣味才可以安撫蠱蟲,否則發作時必會經受極大的痛苦,如同千萬根絲線同時穿透身體與血脈,絲絲入扣,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除此之外,青絲蔻又可叫作“情絲扣”,被種這種蠱的人可以感受到種蠱的人的身體狀況,尤其是劇烈的情感波動以及生死攸關的時刻,并且不受自身意願控制地去保護他。
此蠱在月圓之夜方可解,那時隻需放出一盞血液即可。可是因為良久查不到凝霜蹤迹,風玥情急之下聽從烏惜文的提議動用青鳥,在不是月圓之夜的時刻制作解蠱的材料,便需要成倍的血液。
所以此刻,風玥身側的手腕内側上是深深的刀痕。
強逼自己放出三碗血,他才強撐着制作完解藥拿給明之武和烏惜文二人,讓他們追着青鳥去找凝霜。若不是身體實在撐不住,他一定是要自己去的。
當初給凝霜種蠱其實隻是為了控制她,好讓她成為更鋒利更合用的一把刀。可是經曆了種種之後,她似乎不僅僅是一把刀了。
這把刀想逃脫做刀的命運,可是,他卻不想放她走了。
青絲蔻,情絲扣。
那麼多的蠱,那麼多的毒,怎麼偏偏就種了這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