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難遂人願,流轉宿命牽(三)
陽光透過窗棂,散落在桌案上,投射在這趴在案前的一大一小兩人身上,畫面說不出的溫馨安甯,妘兮瑤就這樣靜靜的望着他們,直到急匆匆地腳步響起,妘兮瑤這才回頭,隻見水茗馨站在門外的長廊上轉了兩圈,随後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道:“葉姐姐,你們怎麼把這些東西也倒騰出來曬起太陽來了,不是說要看書來着……”
水茗馨話至此處卻住了嘴,可惜眼前的溫馨畫面不過轉瞬便随着桌案上二人的回頭而打破,仿佛那隻是水茗馨的錯覺一般。
“姑姑,你來做什麼?”水漓楓有些不滿的撅了撅嘴,水茗馨卻瞧都不瞧他一眼,反而很自然的指着門外擺着的那些東西沖着已然起身走到近前的的葉清涵問道:“葉姐姐,你們把那些東西全丢在太陽地裡做什麼?”
“消毒,殺菌,充電。”
水茗馨懵了,妘兮瑤也費解,而水漓楓卻隻顧着郁悶生氣,并沒有聽到這兩個稀奇的詞兒。
“馨兒呢?不是說有公務纏身來不了了,怎麼現下……”
水茗馨聞言卻撲哧一聲笑了,笑的葉清涵有些莫名:“葉姐姐,太陽都過了透頂了,你覺得我是來做什麼的?”
葉清涵:“……”
妘兮瑤:“……”
水漓楓的肚子在此時很應景的叫了一聲,葉清涵失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走吧,吃飯去。”
“那這些東西呢?”水漓楓路過長廊時駐足指着那些東西問道。
“搬到椒房殿吧,但還是要擺在太陽地裡……繼續殺毒、充電。”
水茗馨雖是不解,但還是吩咐人将東西送去了椒房殿。午飯間葉清涵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太後水靈韻以及皇帝對話,明顯的心不在焉。
飯後葉清涵和妘兮瑤告辭離開,太後水靈韻水靈韻卻留住了欲要同去的水漓楓和水茗馨,并詢問他們葉清涵為何如此反映,水茗馨搖頭,可水漓楓卻給了一個貌似很合理的答案:“葉姐姐應該是看書看得太入迷,心思還沒收回來吧。”
“看書?”太後水靈韻水靈韻樂了:“可皇祖母怎麼聽說你的葉姐姐隻是搬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去了椒房殿,卻唯獨沒有書。”
“這個問題我問過她了,葉姐姐說書還是在書閣裡看的好,那樣才容易沉得下心不受外界幹擾。”
母子三人聞言,除了面面相觑還是面面相觑,臉上卻着實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原以為葉清涵隻是不願再與他們交涉這才故作一副愛搭不理的思考狀,可沒想到,葉清涵自甯安殿回來了許久卻還是一言不發,也不進屋子,而是坐在長廊上觀察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姐姐為何一直在擺弄這些卻不看書了?”
“因為這裡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些比書裡更真實的秘密。”
妘兮瑤不解,剛想接着再問,卻見葉清涵不知手指碰到了哪裡,她手裡的一個平平的、光可鑒人的一面奇特鏡子裡竟顯現出了一個奇怪的圖畫,緊接着那圖畫竟動了起來,就好像真實的東西一般。
“這……”妘兮瑤大驚,她依稀記得,這個東西是水燕翛教了她無數便如何使用的玩意兒,可如今從未接觸過這個的葉清涵竟隻是白弄了稍許片刻便将它打開了。
“真的打開了,這東西質量太好了!”
妘兮瑤聞言更是傻眼,她的姐姐又在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了,但此刻她卻已然沒了再去追問的心思,她迫切的想知道葉清涵是從何處知道如何使用這些東西的。
于是妘兮瑤開口問了,而她這一問卻直到午夜時分也未聽完葉清涵的講述,妘兮瑤大有秉燭夜談的意思,可葉清涵卻斷然拒絕了。
“姐姐,這麼吊着胃口很難受的。”妘兮瑤噘着嘴做在床上看着已然閉眼倒在床上的葉清涵郁悶道,而葉清涵卻悠然的閉着眼呵呵一笑:“隻是和你講了這些就覺得吊胃口了,若是給你親眼看到了,那你豈不是要驚得上房頂了。”
妘兮瑤無語,于是她就這樣看着葉清涵翻了個身睡了,而她卻在床上盤着腿整整坐了一夜。好不容易盼到第二天早上葉清涵醒過來,可等葉清涵洗漱完畢後她們二人便又被請到甯安殿用早餐了,早餐結束後這太後水靈韻水靈韻又邀請她們二人一同漫步散心,葉清涵爽快的答應了,而妘兮瑤卻更加郁悶了,于是她賭氣道:
“那你們去散步好了,我到别的地方看看去。”言罷妘兮瑤也不等太後水靈韻水靈韻作出回應便已沒了蹤迹,葉清涵心中無奈,她知道妘兮瑤不習慣約束,但她更清楚妘兮瑤今日的反應是為何,因為她是故意的。但這樣的态度在太後水靈韻水靈韻的面前卻委實有些過了,所以葉清涵也就不能像往常那樣一笑了之了。
“太後水靈韻勿怪,兮瑤在我面前一向散漫慣了。”
“無妨的,妘姑娘灑脫随性,是個性情中人,孤很是欣賞她這樣的人。”
太後水靈韻水靈韻的回答着實讓葉清涵意外了一下,但仔細想一想就覺着倒也沒什麼好驚奇的,畢竟從某些方裡面來講,她們兩個還是挺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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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姑娘對于孤的回答好像并不覺着意外。”
葉清涵聳聳肩輕巧一笑:“這有何意外的,太後水靈韻做法大抵上還是是有規律可循的,而且基本上逃不過兩種可能。”
“哦?”太後水靈韻水靈韻有些好奇:“那姑娘不妨說說看都有哪兩種可能。”
“第一,是您常年的一種習慣:太後水靈韻您是上位者,容人之量必然是有的;第二是性格的因素:許是太後水靈韻您本身就與兮瑤的性格相仿,因而産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亦或是您的性格與兮瑤截然相反,因而内心深處不自覺的對這樣的性格很是羨慕。”
望着眼前這個恬靜穩重卻又敢于直言不諱的女子,太後水靈韻水靈韻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她沒看錯人。
“太後水靈韻這樣的表情,想是清涵猜對了。”
“沒錯。”
“那清涵就鬥膽問一句,太後水靈韻屬于哪種呢?”
“姑娘看着孤是哪一種?”太後水靈韻水靈韻反問,葉清涵輕松一笑:“您,兩種都不屬于。”
“兩種都不是?”太後水靈韻水靈韻微微有些詫異,随即又是了然一笑:“那就是兩者兼有。”
“太後水靈韻睿智。”葉清涵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應該說……是姑娘聰慧。”
噗嗤!葉清涵抿嘴爽朗一笑,四目相對後,太後水靈韻水靈韻亦是大笑:“葉姑娘這邊請!”
葉清涵禮貌的回禮随行。
原以為隻是在宮中漫步,沒想到走着走着,葉清涵才發現,太後水靈韻水靈韻竟引着她來到了城樓之上。駐足遠望,亭台樓閣,人來人往,淩陽城内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眼前之景,姑娘作何感受。”忽然的問話,并未讓葉清涵驚異,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市列珠玑,戶盈羅绮,實是繁榮之境。”
太後水靈韻水靈韻聞言轉身,目含驚異之光,許久方才平靜道:“姑娘如此良才,埋沒塵世當真可惜,何不登高遠眺,俯瞰河山。”
“登高雖好,然高處不勝寒,何似人間四月天。”
“未及高處,姑娘又何出此言。”太後水靈韻水靈韻面帶微笑,然周身卻是散發着王者的威嚴氣息。
“沒有理由,總之,我拒絕。”葉清涵話鋒一轉,直言胸中之意。
太後水靈韻水靈韻聞言雖略顯意外卻仍舊懇切道:“望姑娘三思。”
葉清涵挑眉問道:“理由呢?”
“姑娘功在社稷,且得百姓愛戴,朝堂之上更是無人不贊,還有……最重要的是軒兒肯全心全意信任你。”
信任嗎?葉清涵不屑一笑:“可這些皆與我無關。”
太後水靈韻水靈韻點頭道:“孤明白,姑娘淡泊名利不願摻入世間紛擾,可那歐陽思睿絕非池中之物,斷不會因一時的失敗而輕易罷手,若無姑娘繼續坐鎮,恐怕今日之繁華遲早都會付之東流,而到了那時,靖國怕已是鄖國的附庸。”
葉清涵聞言卻仍是不為所動,婉言拒絕道:“在清涵的心中當政者為誰并不重要,若是百姓能安享太平,豐衣足食,便是換一個皇帝又能如何?”
太後水靈韻水靈韻聞言,略微驚異的看向葉清涵半晌無語。眼前的女子當真是語出驚人,她所言看似句句在理,卻也顯得有些不切實際。要換個皇帝,說來簡單,可真正付之行動時,又談何容易。
但對于歐陽思睿這樣的人來說卻未嘗不可,單看他對待夜炙的态度便不得不令人佩服,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得到?
見太後水靈韻水靈韻沉默良久,葉清涵便以為她已然被自己的驚人之語給震懾住,或許她會一時接受不了就此罷手,哪知,她思量過後卻是朗聲大笑道:“姑娘真知灼見,孤自愧不如,就沖姑娘此言,孤便更要為靖國百姓努力争取姑娘答應孤的請求了,孤還是那句話,煩請姑娘三思。”
葉清涵見此有些無奈的别過頭去,卻也沒有再說拒絕的言語,因為她知道,若是談話再繼續下去,恐怕她不是沖着太後水靈韻水靈韻一番譏諷的嘲笑,或者就此直接甩手揚長而去。
“這太後水靈韻水靈韻倒真是執着,姐姐多次婉拒卻還是……”妘兮瑤不由好笑的搖搖頭:“當真是個奇人。”
葉清涵卻是略顯無奈的歎息一聲:“作為一個上位者,她是一個難得的明主,作為一個母親,她則是一個為兒孫不辭辛勞的長者,她的堅持讓我震撼,可我卻不會答應。”
“可姐姐卻又不願傷害她,如此,咱們恐怕得和她多周旋幾日了。”
而相對于妘兮瑤的無所謂,葉清涵的心緒卻顯得有些繁重:“是啊,沒那麼簡單的,怕是咱們短期内是無法離開了。”
“即是如此,那不如就左耳進右耳出,隻當是聽一些牢騷,至于這周旋的日子,咱們也不妨放輕松些,好好享受一番這錦衣玉食的生活吧。”說罷,妘兮瑤便仰身倒在了那軟綿綿的大床上,閉目養神起來。
“可我卻不想要。”葉清涵擡手輕輕輕推開窗子,院内紛飛的落葉鋪滿了漢白玉的宮磚,微冷的月光淡淡的散落在窗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隻因四方的院牆阻隔了宮牆之外的另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