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就是我的命
包括三大家族在内的六名人仙境強者隕落在極冰海的事情，原先隻有一些修士低聲的互相議論，到了後來，這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有六名人仙境強者隕落在了極冰海，而且其中還有一名人仙五層的強者。
再後來，還有人傳出這六名人仙境強者進入極冰海，其實是為了去尋找那個叫莫無忌的修士。
至于為什麼要尋找莫無忌，知道一些緣由的修士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能混在星空殿的修士，沒有幾個傻瓜。
……
北素婷和煙兒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山谷，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找的是不是仙醫谷。
就算是一個散修，按理說也不會将洞府修建在這種地方吧？這裡除了黃沙就是碎石，雖說是谷，事實上和一個戈壁灘都差不多。
“問天學宮北素婷前來拜訪，不知散仙醫可在？”北素婷抱拳對仙醫谷說道。
散易生的修為雖然還不到人仙，但是他的地位在整個真陌大陸中都算是超然的存在。
要說他脾氣古怪，他在外面甚至連凡人都出手相救。要說他心懷蒼天，他又立下了規矩，若不是在外面遇見他，主動來仙醫谷拜訪的，必須要人仙境界以上。
真陌大陸這麼大，散易生又不經常出現，想要在外面遇見他是何等的艱難?而人仙以上，就算是真陌大陸，又有幾個人仙境以上的？更何況，就算是人仙境以上來拜訪，他也隻是出手一次。
就好像這次北素婷來拜訪散易生，若是散易生同意出手救煙兒，那下次北素婷再來，他就不會再出手了。
“我師父有請，兩位道友請進。”一名童子迎了上來，恭謹的說道。
“多謝了。”北素婷帶着煙兒跟随這童子進入了荒涼的仙醫谷。
外面荒涼也就算了，仙醫谷裡面更是荒涼不堪。若不是知道散易生在這裡，北素婷和煙兒還以為她們正在荒山野嶺中行走。
足足繞行了一炷香時間，北素婷和煙兒才看見兩扇大門。兩扇門一邊是黑色的石門，另外一邊是白色的石門。
北素婷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帶着煙兒從黑色的石門進去。
這是一個方圓有數丈的石室，石室内一名長髯男子正坐在黃色的石墩上看書。石墩前還有一張石桌，對面也有一個石墩。
盡管知道散易生的修為不如自己，北素婷依然停了下來，一抱拳說道，“問天學宮北素婷，見過散仙醫。”
長髯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卷，呵呵一笑說道，“來了就是客，請坐。”
說完他直接将目光落在了煙兒身上，“你要看病吧？過來坐在我對面。”
沒有任何要求，沒有任何詢問，直接讓煙兒過去看病。這讓煙兒和北素婷都松了口氣，兩人就怕散易生提出太多的要求，她們根本就無法完成。
“是。”煙兒躬身一禮後，走到了散易生對面的石墩上坐下。
“将你的手腕放在石桌上。”散易生指了指面前的石桌。
煙兒擡起手，将手腕放在了石桌上，散易生卻并不用手去搭脈，而是兩手扶住石桌，同時閉上了眼睛。
良久之後，散易生這才睜開眼睛對煙兒點點頭說道，“你應該說因禍得福，獲得了變異木靈根，這種靈根可是比風雷冰靈根還要稀少。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是一個煉丹師吧？”
煙兒連忙答道，“是，晚輩随家師修煉和煉丹，隻是資質愚鈍，現在勉強是一個四品靈丹師。”
散易生微微一笑，“你将九成的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隻用一成時間去煉丹，還能在短短時間成為四品靈丹師。在煉丹方面來說，你的資質是我見過最好的。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叫煙兒的稱呼。”煙兒恭謹的說道。
散易生忽然說道，“你有沒有興趣拜在我門下？”
煙兒站起來，再次躬身一禮，“晚輩已經有了師父，不敢随意再拜師。”
“唉，可惜。”散易生也是歎了一聲，跟着說道，“因為為你治療的人水平有限，所以你修煉前的記憶基本上都消失了，你來找我醫治，應該是想要恢複記憶吧？”
煙兒趕緊說道，“是的，晚輩想要找回記憶，還請前輩成全。”
散易生搖了搖頭。
煙兒心裡一緊，“仙醫前輩，莫非我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
散易生傲然一笑，“對庸醫來說，你想要找回記憶猶如霧裡看花。但是對我散易生來說，找回你的記憶就好像喝水呼吸一般簡單……”
煙兒眼裡立即露出喜色，還沒等她詢問，散易生就再次說道，“如果你願意聽我的，我建議你不要尋找記憶了，你的記憶找回來後對你并沒有什麼好處。”
煙兒毅然說道，“晚輩心意已決，若是前輩可以幫晚輩找回記憶，還請前輩出手，晚輩感激不盡。”
散易生淡淡說道，“對于一個丹師來說，哪怕丹道水平再高，也難以找回你的記憶。但我修煉的可不僅僅是丹道，我研究的還有醫道。你再考慮一下，是否成為我的弟子？”
煙兒決然的說道，“多謝前輩厚愛，晚輩心意已決，無法更換師門。”
散易生連續兩次勸說失敗，他也不再繼續勸說，而是說道，“你從你的脈象波動可以感受到，你的記憶深處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這個人甚至可以說是你的生命。一旦你的記憶恢複，恐怕會對你的修煉有極大的影響。若是此人心性善良也就罷了，若是此人心性不善，恐怕你終究會為其所累，再也無法寸進，甚至絕命于此。你聽了這些，還要堅持你的想法嗎？”
煙兒自嘲的笑了笑，她知道散易生說的是誰。就算是她記憶深處再重要，一個連無辜小女孩都下的去那種殘忍手段的人，會是她的生命嗎？
北素婷看見了煙兒的自嘲，她在一邊說道，“散仙醫，你盡管出手吧，她不會有事的。”
在沒有看見那一段星空影像之前，她還是相信散易生話的。因為莫無忌能夠不顧自己的性命，為自己的女婢煙兒深入五行荒域。這種情懷，就算是她也是難以忘懷。這種人不要說看見，就算是傳聞也不曾聽見過。
可那段那讓人義憤填膺的畫面出來後，北素婷和煙兒都确信，有時候聽别人說的終究是聽說，哪怕是玲珑說的也是一種聽說。莫無忌殘忍的對一個邀請他的小女孩動手，就算是她再對莫無忌有好感，也忍不住要憤怒。
就算是她，也不相信煙兒會視這樣一個人為生命。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情還是要親眼看見才行。
但她們看見的東西，事實是不是如此，無論是煙兒還是北素婷，都沒有獨行紅結的那種經驗。
散易生依然看着煙兒，隻有煙兒自己同意了，他才會出手。
煙兒點點頭，“前輩請動手為我治療吧。”
“好。”散易生在得到煙兒的答複後，僅僅說了一個字，擡手就是揮出了數道白色絲線。這些絲線看起就好像穿過了煙兒的腦海，又好像在煙兒的頭頂周圍環繞。
散易生的手訣不斷的打了出去，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才冷喝一聲，“張嘴。”
煙兒下意識的張開嘴，一枚青色的丹藥落在了她的口中，丹藥入口，就好像化成了一條條冰寒的淩條，瞬間凍結了她的腦海一般。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散易生雙手的手訣更是密集。
煙兒一聲慘呼出聲，北素婷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随即她就看見那在煙兒頭頂的白色絲線逐漸變黑，然後一條條的被散易生帶走落在了一邊。
……
煙兒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老爺亡故，少爺為了恢複郡國終于瘋掉。她每天晚上出去擺夜攤，然後換取一些銅币購買一點食物回來給少爺吃。多餘的銅币，她還要去購買一些便宜的糖果，少爺每天傍晚要上朝用的。
她夢見自己在少爺入睡後，将少爺吃過的碗用冷水泡一下，然後将那些水全部喝掉，甚至連一丁點的糙谷碎渣也不放過。
她夢見有一天少爺突然好了，那一天少爺不再和往常一樣心安理得的吃那一碗米飯，而是放下碗将她藏在枕頭下發黴的黑硬饅頭找了出來。
那一天少爺抓住她粗糙的手說，“煙兒，以後隻要有大哥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你……聽大哥的話，從現在開始，大哥養着你……”
哪一天，少爺的眼圈有些紅。
從那天開始，她就是最幸福的人。少爺帶着她逛街，帶着她找工作……直到她被那個惡女人帶走……
少爺為了尋找他，以一個凡人之軀，渡過了無盡的天洛海，在長洛城找到了她……
少爺為了治好他，帶着她想盡辦法加入了無痕劍派，成為了一個外門弟子。然後又不自量力的以一個凡人去求問天學宮的玲珑婆婆，不自量力的進入五行荒域，尋找無量鍛魂晶，就是為了救她……
也許蒼天都憐惜他的執着，讓他找到了無量續魂花，讓他見到了玲珑婆婆，讓他求到了玲珑婆婆出手救她……
“煙兒原來是我的女婢，在我心裡，她是我唯一的親人……”那是他告訴玲珑婆婆的話，此刻就好像在眼前。也許整個失落大陸，隻有他一個人會為了自己的女婢去五行荒域拼命。
“将來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忘記他。記住，他叫莫無忌，一個靈根資質一般，卻可以拼着自己的命不要，去救你的男人。甚至，不要求你能記住他，僅僅隻要你能活下去！”
玲珑婆婆的話似乎也在眼前，可她已經忘記了莫無忌，已經忘記了那個拼着自己的命都不要去救她的男人。
“……在我心裡，我永遠都是你的大哥……”這是她拒絕了師父讓她不要忘記的男人之後，他說的話。
煙兒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原來大哥這兩個字是如此的親切，原來大哥兩個字是如此的厚重如山。
我一定要去找你，就算是你十惡不赦，你也是我唯一的少爺……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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