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孔慶東的“金庸牌”小炒肉
書評人胡小狠
孔慶東在北大開講金庸,火爆異常,教室擠得跟北京西客站的候車大廳有得一比。據說,還有人坐飛機過來聽。當時正值秋末,孔慶東就說:“今天降溫得厲害,坐在地闆上聽的同學盡量将體内真氣沉于丹田,不時運行一下……”引得哄堂大笑。
2005年伊始,與劉心武在央視“百家講壇”講《紅樓夢》同時,孔慶東在“百家講壇”講金庸。這種平列已經暗示了金庸地位的提高。十年前,孔慶東的導師、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會會長嚴家炎率先在北大開設“金庸研究”課程,還帶有第一個吃螃蟹的悲壯感,而今天,金庸的小說片段已經入選中學語文讀本,同時還可以通過央視“百家講壇”來發展自己的愛好者,可以說是一路攻城掠地、向着經典的堡壘高歌猛進了。
2003年金庸和孔慶東在“華山論劍”時曾笑說:“孔慶東這個醉俠,俠是有的,醉還不行,好飲無量,還要多喝啊。”無論是外表還是内在,孔慶東其實都頗像金庸小說裡的江湖人物。在新書《匹馬西風》的封底,他曾賦詩曰:“藏冰埋火銷神劍,匹馬西風聽大潮。”活脫脫一副獨孤求敗模樣。他談金庸,好在通透,不拘泥。從大的方面來講,他把金庸分析到和魯迅一樣的高度,說金庸繼承了魯迅“國民性批判”的傳統,說他是“民族形象設計師”,說“韋小寶”可比“阿Q”;從細小的方面來講,則分析到具體的情節,比如說《天龍八部》裡蕭峰和康敏的糾葛延續了中國古典小說裡“英雄殺嫂”的模式;甚至具體到單個的詞,比如他特意分析了“憐惜”這個詞。《神雕俠侶》裡小龍女對楊過說:“是啊,世上除了你我兩人自己,原也沒旁人憐惜。”孔慶東發揮道:
我們知道什麼“你愛我”、“我愛你”這樣的話,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才從西方販運來的,我們中國人是不說這些肉麻的東西的,什麼是“你愛我”、“我愛你”?“憐惜”,“憐惜”是一個多麼好的詞!我們中國人講憐惜,講恩愛,我們不說我愛你,在古代愛甚至可能不是一個褒義詞。
孔慶東延續了中國古人“評點”、“感悟”式的讀書方法,比較注重用直覺去體驗金庸小說的美。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他摘選了五十多段金庸“情語”,逐一賞析,美不勝收。也正是因為這種平易親切的态度,使得許多對金庸有偏見或者對金庸完全不感興趣的人搖身一變為“金迷”。
“今天早晨夢見點傷感的往事,就起來吃點爆米花沖淡了一下。”孔慶東在他最近的新浪博客裡寫道。他的幽默是以大悲恸為底色的,恰似撫慰感傷的爆米花。如果了解孔慶東的曆史,就能更深地理解為什麼他會那麼深情地回憶自己80年代的大學生活,會那麼義無返顧地投入到對快意恩仇的金庸的研究中去。
近十年來,孔慶東曾在數以百計的大學、媒體及公共場所舉辦關于金庸的講座,還将金庸講到了韓國、新加坡。但在《笑書神俠》之前,孔慶東沒有出版過一本真正意義上的金庸研究著作。這本書收入了他在央視“百家講壇”欄目的全部講稿和研究金庸的精髓,可以說是孔慶東研究金庸的集大成之作。
近日欣聞金庸作品最新修改版已經做成口袋本陸續推出,《笑書神俠》的出版可謂正逢其時。如果說36冊的金庸全集是一道美味大餐,那《笑書神俠》可以說是一道風味小炒——孔慶東用金庸作原料,炒出了自己的人生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