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會編·卷一百三十五
炎興下帙三十五。
起建炎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丁卯,盡十二月二十五日巳亥。
隆祐皇太後自吉州進幸虔州(舊校雲:朝野雜記高宗自金陵将幸浙西避狄請隆祐皇太後奉祖宗神主往南昌六宮百司皆從時庶事草創六宮暨先朝舊人通不滿四百人後虜薄南昌衛尉皆潰太後倉卒南去後與賢妃皆村夫打轎而馳六宮死亡散失者甚衆。虜改作敵騎)。
隆祐皇太後離吉州至生米市有人見金人已到市中者乃解維夜行質明至太和縣。又進至萬安縣兵衛不滿百人滕康劉珏楊惟忠皆竄山谷中惟有中官何漸使臣王公濟快行張明而已金人追至太和縣太後乃自萬安縣至早口舍舟而陸遂幸虔州。
金人寇(改作攻)撫州知軍州事王仲山叛降於金人。
遺史曰:王仲山字衡甫與仲嶷為兄弟仲嶷字峰甫仲嶷以袁州降仲山。又降兄弟典二郡相望皆不能全其節後綦崇禮行其責詞曰:昔唐天寶之亂河北列郡并陷獨常山平原能為國守者蓋杲卿真卿二顔在焉爾等頃以家聲屢塵仕闆未為虧失寝預使令為郡江西惟兄及弟力誠不支死猶有說臨川先降宜春繼屈魯衛之政。若循一途雖爾無恥不愧當。
時之公議顧變何施面目見爾先人於地下哉!仲山瑛之父也。有婿曰:秦桧。
二十九日癸酉江東安撫使陳邦光叛附於金人通判建康府事楊邦義死之。
金人自渡江數日軍馬皆集遂鼓行逼建康府城下先是杜充清野城外無屋宇皆空阙城下望之旌旗器仗蔽郊滿野鐵騎往來如雲:陳邦光即具附降之狀使人迎於十裡亭投之兀術(改作烏珠)喜曰:金陵不煩吾攻擊大事成矣。邦光率府縣官自出南門詣兀術(改作烏珠)投拜兀術(改作烏珠)受這通判楊邦義不拜兀術問之邦義曰:我大宋之臣也。食君之祿受君之衣豈忍背其主而事番狗也。兀術猶欲降之使譯者許以高官邦義大(删兀術至此四十七字)罵不絕口竟不肯屈(删此四字)兀術(改作烏珠)命拘至帳下殺之邦義字希稷吉州廬陵縣人後葉夢得知建康府為請於朝立廟於南門之外以裒忠為額邦光方出城投拜也。城中民攜老幼争出東門取蔣山路而去金人馳騎往蔣山遮其路驅居人複回城中金人遂據其城。
金人寇(改作攻)建昌府權知軍事蔡延世禦退之。
蔡延世建昌人也。應武舉得承信耶閣門祗候軍無守臣衆推延世權知軍事金人犯(改作陷)洪撫州遣十人持檄至建昌軍延世令入城皆殺之至是金人以兵至在下問十人所在延世示之以首級金人怒攻城為延世所敗由是不攻而去故建昌獨全後宰相薦上殿改通直郎賜绯魚袋。
邵青聚衆於建康江中。
金人渡江建康失利邵青退於竹蓧港欲聚衆凡建康府舟船至者皆攔之漸下真州有宋全(舊校雲:一本作宋金)者建康水軍将官也。水軍統制郭吉潰散不知所在全已在真州攔船青攻全全不勝其馀衆複入建康青盡奪其舟遂有舟大小僅百隻往來於江中舟船漸聚衆亦數萬得京西路安撫司參議官魏曦者倜傥之士也。西京安撫司辟為參議朝廷以白衣借補閣門宣贊舍人在建康未行會聞金人渡江為青所得用為參議遂以其衆往蕪湖。
權知濠州張宗望叛降於金人。
先是杜充檄劉位知濠州也。張宗望遣進士秦縫趙之傑等往招信緻書備禮請位位未至其(删此字)金人周太師自壽春府傳檄到州宗望與州縣官議其所以衆謂孤城難守劉位未至不。若從權受金人之命。
保全家屬宗望然之乃與州縣官列銜具降附之狀遣官吏僧道往壽春府投拜周太師即以孫興來知濠州滕郎中為兵馬都監以副之迪功郎陳浩然為通判率北軍五百人入城興與滕郎中皆燕人浩然者王臣也。初以進士登第為壽春府幕官金人據壽春故浩然受金人之命興等既入城惟改建炎三年為天會之号其馀一遵舊法無所變革北軍與濠民雜居於闾巷閑秋毫不相侵擾興惟務撫卹由是居民稍稍安處。
杜充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
制曰:門下運籌而決千裡之勝茲有賴於宗臣失律而緻三軍之兇顧可居於宰職眷吾次輔嘗領中權既贻疆場之憂宜解機衡之任具官某早緣人望驟履政塗謂其惇大而有謀可以艱難而立事故擢持於國秉仍專付於戎師總諸将萬夫之屯當長江一面之寄所期李勣為我長城甯使周公至於破斧逮敵人之臨境率我衆以交鋒惟勝負者兵家之常當死生為天下之計乃因奔北惟事退藏至大棄於其師将焉用於彼相會邊虞之稍息聞物論之交興已咈民瞻難逃策免念備股肱之久姑存體貌之馀止罷要權猶從優數賦殊庭之厚祿加秘殿之隆名於戲泰階平而風雨時始共期於康濟采薇廢面征伐缺今良負於倚毗尚冀桑榆之收複全黾玉之毀勉圖偉績用對殊休以棄建康府遁還軍潰故有是命。
十二月七日辛巳金人隐廣德軍。
兀術(改作烏珠)既得建康府區處已定乃率衆焚溧水建平路趨杭州一路居民但知潰散之亂軍(删此字)兵不虞是金人(下添軍字)故聚集居民及鄉兵。若将捍禦者金人以為拒戰所以溧水建平皆焚燒殺戮而去将近廣德軍知軍周烈亦未知是金人謂為潰兵遣人以好語迎之許其犒軍。且約其不擾金人許之故烈無虞心俄頃金人傳箭至招其投拜烈大驚索馬而奔金人追至二十裡被執至杭州殺之金人陷廣德軍焚燒罄盡安吉縣相去八十裡猶未知報。
八日戊午金人陷安吉縣。
知安吉縣會綽聚鄉兵在石郭把隘金人犯(改作逼)石郭寨發數矢或視之曰:沙柳木幹鑿子頭真番人(二字改作敵)箭非潰兵也。鄉兵皆棄竹槍紙甲而奔金人入縣縱火悉為灰埃唯常樂寺有屋數閑火所不及。
九日癸未知馀杭縣事會懸叛附金人。
金人自安吉縣進兵過獨松林嶺歎曰:南朝可謂無人倘以羸兵數百守此吾,豈能遽渡哉!知馀杭縣會懸探得其賞知是金人乃與縣丞徐聿成率僧道官吏焚香花迎拜投降金人差押人毛毛可(改作穆昆)問知縣安否委勃堇(改作貝勒)二員同治縣事不焚燒不殺戮出榜於路戒約兵馬不得騷擾縣尉楊汝為在徑山能仁寺縣差弓手節級及保正齋刮目相看如汝為汝為斬之請監事為統領聚強壯拒金人住持僧楚仁從之,於是臨安縣官吏亦叛附於金人。
十日甲申金人寇(改作攻)杭州浙江安撫司康允之棄杭州(舊校雲:時錢塘縣令朱跸死之)。
金人寇(改作攻)杭州杭州猶未知是金人安撫康允之遣東南第三将劉某出城迎敵於湖州市得二級以歸耳上皆戴環子(删耳上至此六字)允之見曰:此金人也。遂棄城遁去。
十二日丙戌扈衛班直亂。
上欲幸海道班直衛士語不遜欲殺宰相呂頤浩中軍統制辛永宗彈壓定遂取首亂者數人誅之。
十七日辛犯杭州軍民亂殺權知州劉誨金人陷杭州劉誨知楚州被召赴行在挈家到杭州時上已幸浙東适會金人自安吉縣馀杭路入寇安撫使康允之棄城走軍民共推誨為知州先是金人在和州李俦者杭州人也。與誨有舊金人令俦入城谕誨使降俦已翦發左衽(改作易金人服)矣。誨俦相見執手而言欷歔不能正視軍民謂誨有投拜之意王八差首唱之軍民遂亂誨全家皆死初聞亂誨大呼曰:李俦是本州人為和州知州為金人也。亂不可止遂被害是日晚城陷明日贈誨直龍圖閣制曰: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樂生哀死人之情也。聖人之治順人情而已劉誨山陽之守臣錢唐之寓公也。紛然圍城之中推以為守而奉承之非深知其賢為可恃也。指以為叛而剿絕之非深知其罪為可誅也。事窮勢迫人人自危橫議之發初無根柢卒使身塗草野屍混卒伍是變不幸焉爾錫以寵名官其遣息姑以緻哀死之義而已尚其不昧知享此哉!。
十九日癸巳車駕幸定海縣。
上以明州不可居乃決幸海道把隘張公裕進海船二十隻内以興化軍田經船作禦舟馀并作禦前使用百司禁衛并明州備船禁衛有千馀人随行是日。
幸定海縣留張俊明州扞虜(改作敵)上賜親劄其略曰:惟卿忠勇事朕累年朕非卿則倡義誰先卿非朕則前功俱廢卿宜戮力共扞賊(改作敵)兵一戰成功當封王爵。
二十日甲午車駕幸昌國縣。
金人寇(東安撫司李邺附於金人浙東宣撫司郭仲荀棄越州走。
金人犯(改作攻)越州郭仲荀以宣撫使職事不戰而奔其兵将多潰去為盜知州李邺以越州叛於金人二十二日丙申金人屠洪州。
金人在洪州取索金奶寶貨百工技藝皆盡是日大肆屠戮焚掠殆盡(删大肆至此入字改作複屠之)。
潰軍成阜侵婺州防遏使傅松卿出城說而降之。
成阜寇婺州州學教授周邦者請率兵擊賊知州沈誨從之邦率兵數百出城大敗而還誨欲斬邦州官勸止之浙東防遏使傅崧卿屯婺州阜來攻城崧卿出城單馬見阜不以至誠心産以忠義之節阜等數千皆來降傅崧卿何榜第進士上駐跸揚州為中書門下省校正諸防公事行在明州以崧卿為浙東防遏使取将必用儒術以侯廷慶為前軍統制步汝霖為後軍統制親統中軍皆有紀律雲:
二十五日已亥張俊敗金人於明州。
金人犯(改作逼)明州張俊欲遣人硬探無敢應者有軍兵任存請行俊壯之曰:汝果能得其實當與汝官存拜謝而行不旋踵以手提二級而還具得金人之虛實俊大喜遂瘳和兵之計亦會隐士劉相如勸統制劉寶與戰不勝再命王進黨用邱橫迎敵用與橫皆被傷楊沂中田師忠再戰。又不勝李寶繼進苦戰李直率諸班直以舟師來助劉洪道。又率兵射其旁金人乃敗而稍退去俊戒将士母驕母惰。且虜(改作敵)人侵轶數千裡如入無人之境其謂我不能這有輕我之心今一旦失利彼将奮怒必再來乃清野高橋閉關自守奏任存之功特授承節郎王進者延安人少為軍卒是役也。身先士卒獨立奇功驟加正使賜金帶俊拔用為将。
李成侵淮西。
李成破滁州琅琊山寨漸欲趨江上止全椒縣遇金寨嶺至是知金人渡江已盡乃率衆往淮西。
張俊遣人來奏明州之捷。
上在昌國縣捷報至百官皆賀内侍陳顧言不賀曰:上幸海道何賀之有。
隆祐皇太後命楊琪軍臨江軍張中彥軍吉州。
梁羨慕張進叛於金人。
梁羨慕為選鋒正将張進為副将上在越州差羨慕進以本部兵駐於諸暨縣及李邺以越州投拜金人遣招羨慕等羨慕與進皆欲投拜其衆多不從事漸彰露羨慕與進心不安率腹心五六十人詣州投拜其衆果不至據山自保上在溫州張俊遣人招其衆皆往溫州俊依舊留麾下。
邵青破周虎於蕪湖縣。
李成之黨有周虎者據蕪湖縣邵青以舟船至蕪湖縣乃遺從與戰一日七敗參議魏曦以小舟觀戰江中既而告青曰:吾知所以敗變知所以勝矣。彼以紅布輭纏與我之号一同故與戰則不能分彼我所以必敗宜易其号則勝矣。青然之乃令其衆皆作鑽風角子各銜墨而行遇戰則去萁紅巾唯見鑽風角子。又用墨抹搶於眼下如伶人雜劇之戲者。又口吹叫子一戰勝周虎於蕪湖青遂駐於蕪湖。
戚方殺後軍統制扈成於金壇。
初建康軍潰於蔣山也。統制劉經扈成嶽飛皆入茅山經屯上觀成屯中觀飛屯下觀皆從(删此二字)兵(下添者字)虜掠為資(删此二字)飛與經成議移軍入廣德軍锺村經與成皆許之嶽飛與經引兵先行飛等既行成按軍在路下擺撥不勸飛與經軍馬已行盡成乃往金壇縣與其将李璋等議入鎮江會李滑槌之軍将士從之成留老小在金壇以共衆往鎮江李滑槌閉門不納而出銀帛犒成軍軍複回至丹陽得報戚方趨金壇寨盡虜老小而去成大怒有吞啗戚方之意急越金壇有統領官谷俊者背成投方告其事方勒兵馬為備。又中夜鄉導二人迷路質明始悟成益怒斬鄉導二人成使克擇日筮之曰:緩則吉成曰:事已如此何可稍緩。又命斬之命尋路而回中途與方隔水相遇方下馬拜成成亦下馬答拜成曰:獘軍老小在金壇何故見侵方曰:死罪死罪戚方安敢作此乃其下小人有相累者成曰:然願得軍中老小見還如何方謝曰:既蒙寬恕謹當盡以老小交付不敢稍有侵損約日交還已定方先期令人於橋下掘大坑伏精銳數十人斯日盡刷老小鱗次而行。若将交還者成以車馬迎之方隔水言曰:戚方今日盡将老小交還統。
制何用軍馬,豈非欲見陵侵乎!成曰:不然遂約其軍馬皆退而成與方各進馬方稍緩其行成先至橋側伏兵出遂殺成成既死方乃進兵其軍散走方盡取成父母妻子皆殺之,於是統領龐榮收成馀衆往宜興縣投水軍統制郭吉。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一百三十五校勘記。
未聞虧失(聞誤作為)無屋宇皆空阙(無字衍)即具降附之狀(降附誤作附降)城中民亂老幼争出東門(亂誤作攜)乃率衆由溧水建平路(由誤作焚)知軍事周烈(脫事字)過獨松林嶺(林字衍)金人差押軍(軍誤作人)金人寇越州浙東宣撫使郭仲荀棄城走知州李邺叛降於金人(誤作浙東安撫司李邺附於金人浙東宣撫司郭仲荀棄越州走按此應提行作平行誤)潰軍成臯(臯誤作阜下同)各附墨而行(附誤作銜)兵(下添皆字皆誤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