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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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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解放戰争

書籍名:《彭德懷傳》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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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十月)

  
      撤離延安

  
      “七大”開完,我留在延安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任參謀長工作。一九四六年蔣介石發動内戰,向解放區進攻以後,至當年冬十一月,被我人民解放軍殲滅三十五個旅,蔣軍受到嚴重打擊,他的機動兵力有些近于枯竭,想以開僞“國大”〔81〕和進攻延安兩着,一方面從政治上來打擊人民解放戰争;另一方面以壓倒優勢兵力,殲滅陝甘甯邊區我軍,壓迫我軍和我黨中央、解放軍總部到黃河以東,然後沿無定河、黃河封鎖之。這樣,蔣介石可以抽出嫡系胡宗南部主力控制于中原或華北,加強機動兵力。這是蔣介石當時的陰謀企圖。

  
      一九四七年春,蔣軍向解放區的全面進攻,被迫改為向山東、延安重點進攻。毛主席堅定而英明的方針是:“必須用堅決戰鬥精神,保衛和發展陝甘甯邊區和西北解放區,而此項目是完全能夠實現的”。很明顯,中央的目的是要以較小的兵力吸引和殲滅敵軍大量主力部隊。為了鼓舞全國解放戰争勝利,中央和解放軍總部留在陝甘甯邊區,繼續指導全國解放戰争;同時直接指揮西北人民解放戰争,滞留胡宗南部于西北,粉碎蔣介石的陰謀。

  
      胡宗南部進攻延安時,敵我兵力大概是十與一之比:敵軍二十四萬左右,我軍二萬五千餘人。胡部是蔣嫡系,經過長期整訓補充,部隊比較充實,裝備也是頭等的,有一定的戰鬥力。一九四七年三月初,胡宗南以五個旅進攻我隴東區慶陽、合水地域。我方三五八旅、新四旅、警備一旅約一萬二千人,西華池序戰沒有打好,傷亡一千二百人左右,從隴東撤到~(富)縣集結,準備直接參加保衛延安。因西華池戰鬥打得不太好,意見很多。

  
      這時,胡匪主力也正在向洛川、宜川集結,準備向延安進攻。

  
      我趕到~縣,向該部隊同志講了全國各解放區戰争形勢很好;保衛延安、保衛毛主席、黨中央、保衛陝甘甯邊區的意義重大。大家聽到保衛毛主席,勁頭很大。當時,部隊正在開隴東戰鬥檢讨會,我未參加完,即到防衛延安的主要陣地南泥灣檢查教導旅設防情形。聽了羅元發同志的介紹,就是子彈太少,平均每槍不到十發。同他們商量了部署,認真研究能防禦幾天,他們說五天。我說,盡可能阻擊,給敵以殺傷,但不死守,争取防守一星期,使中央機關撤出延安有充裕時間。以後證明,也守了七天。如果有充足的彈藥,當然還可能延長守備時間。以後,我仍回到~縣。

  
      三月十二日回到延安,向毛主席報告了上述情況。當時賀龍同志在晉綏,不在延安。我向毛主席說,在賀未來延安前,陝北幾個旅并後勤人員也不過兩萬人,是否由我暫時指揮。毛主席說:“很好!”同意了我的意見。以後中央又任命習仲勳同志為西北野戰軍政治委員,我為司令員,賀龍同志為西北軍區(注:①當時是陝甘甯晉綏聯防軍,後改西北軍區。)司令員兼管後方。這時我黨在南京的辦事處撤銷,周恩來同志等已從南京撤回延安。黨中央秘書長為任弼時同志,軍委參謀長由周恩來同志兼。此後,我離開了軍委,從西北局調了張文舟同志作參謀長。我要三局配備了兩個手搖馬達小電台,調了幾個參謀、譯電員,組織了一個小司令部,全部人員五六十人。此時,胡宗南已在向洛川、宜川集結兵力,并向北推進。西北局召集了群衆大會,習仲勳同志(注:①在這次會上講話的是朱德、周恩來,習仲勳是在另一次群衆大會上講的話。)和我講了話,動員保衛延安、保衛邊區,對敵人堅壁清野、封鎖消息;号召擁護人民解放軍,打倒蔣介石,消滅胡宗南匪軍。這次動員大會是開得很好的。

  
      在敵人進攻南泥灣的第三、四天時,告新四旅即刻派人到青化砭預伏地區詳細偵察了地形。撤出延安的前一天,教導旅也作了同樣的偵察。他們在南泥灣的防禦戰鬥和保護主席安全通過拐峁中,都盡了很大的責任。

  
      三月十七日,毛主席已由棗園搬來王家坪住。毛主席對我說,這次撤出延安時,要把房屋打掃得幹幹淨淨,家具一點也不要破壞。十八日黃昏,主席離開延安,我們悄悄地送到飛機場。敵迫近離城約七裡處,也即是教導旅的最後掩護陣地。主席經飛機場、橋兒溝、拐峁向青化砭前進時,沿途都可聽到延河南岸敵之槍聲。在主席離開王家坪後,我即到西北局、聯防司令部、楊家嶺等地檢查:房屋都按照主席吩咐打掃得很幹淨,家具也擺好了。約九時許,我回到了王家坪,同前方部隊首長都通了電話,規定了撤退路線,告訴了意圖和撤退時間,特别要三五八旅大搖大擺地向安塞以北撤退。我以小部兵力誘敵向安塞(延安西北)進攻,主力埋伏于延安東北之青化砭地區。

  
      我軍撤出延安是最有秩序的,這也證明毛澤東思想教育下的人民軍隊是何等鎮靜,何等可佩啊!我率小司令部從王家坪東面一條小路爬上山,向青化砭前進,當天午後到達。敵從南泥灣、甘泉進到延安大概用了七天。三月十九日胡宗南進占延安。

  
      青化砭、羊馬河、蟠龍戰鬥

  
      我軍到了預伏圈的第二、第三天還不見敵軍到,有些同志就有些着急,想:不會來了吧?我相信敵人終于會來的。一九四七年三月二十五日,胡宗南之整編二十七師的三十一旅,以一個團控制于拐峁,旅部率一個團進人我軍預伏圈内,約戰一小時餘,即全殲該敵,繳獲了近三十萬發子彈,抓了兩三千名俘虜,活捉了其旅長。這是胡宗南進攻延安的第一批禮物。雖然不多,但當時我軍彈藥奇缺,人員補充也甚困難,實在是太需要了。此役雖小,對我軍幫助不少,補充了新四旅和教導旅在隴東和南泥灣戰鬥的消耗。

  
      毛主席于四月十五日給了西北野戰軍作戰方針,就是:采取蘑菇戰術拖疲敵人,逐漸削弱它,各個消滅它。這是總的意圖。我們如何執行主席的戰略方針呢,這就必須了解敵人的方針,根據敵我雙方方針,定出自己的切實可行的戰鬥計劃。

  
      我們取得青化砭序戰勝利後,将主力隐蔽集結于青化砭西北,觀察敵軍進攻動向。胡宗南發現我在青化砭地區,即以主力三個旅從延安經拐峁從南向北進攻(而不由安塞向東),一路向延長、延川、清澗進攻撲了空,一路向瓦窯堡、永坪、蟠龍又撲了空。這時胡宗南已發現我主力在青化砭西北地區,他又不由清澗、瓦窯堡、蟠龍向西分路進攻,而将主力集結蟠龍、青化砭,由南向北進攻;在瓦窯堡、清澗各以一部兵力守據點。從他這些行動中,判明胡宗南的企圖是要把我軍趕到黃河以東,而沒有殲滅我軍的信心。以此定下了西北野戰軍的作戰方針,其特點就是要求每戰必勝,糧食、彈藥、被服、人員的補充,主要取之于敵人。

  
      當敵人開始行動時,我軍已轉移到瓦窯堡以西偏北地區集結。敵人撲空後,又回頭控制一個旅(一三五旅)于瓦窯堡。這時我軍又轉移至青化砭西北,安塞以東地區。敵防我向西南發展,胡宗南把永坪、蟋龍、瓦窯堡各部向延安地區及其以北集結;又怕瓦窯堡之一三五旅孤立,故派兩個旅由青化砭北進接出該敵。在判明敵之企圖後,我以主力埋伏于瓦窯堡以南五裡外,至羊馬河大道兩側;以精幹小部隊堅決抗擊北援敵于羊馬河以南(羊馬河離瓦窯堡十五裡)。四月十四日,待南撤之一三五旅進入我夾擊陣地時,不到兩小時,全殲該敵,其代旅長被俘。

  
      胡宗南發現我主力後,集結七個旅分三路由南向瓦窯堡齊頭并進,企圖壓我退綏德、米脂線。我以小部隊采取節節向後抗退,将主力乘夜轉移,隐蔽集結于蟠龍、永坪、瓦窯堡、清澗之間。我每旅抽出一個連,擺在敵北進道上阻擊,将北進敵誘至無定河、綏德、米脂線。我主力争取了四天時間休息。敵剛到米脂、綏德線,我即向蟠龍發起進攻(蟠龍是敵人的一個重要補給點,駐有較強的一個旅)。從五月二日開始,四号晚攻克。消滅一六七旅約六千人,俘旅長李昆崗等;繳獲夏季軍服四萬套,面粉一萬餘袋,子彈百萬餘發(這是最寶貴的),醫藥品無數。解決了我軍當時嚴重困難的糧食、衣服、醫藥問題。等第四天胡宗南部回到蟠龍,兵站基地已一無所有,變為一座空堡。

  
      三戰連捷,我軍集結安塞地區整訓近月,開了慶祝大會。

  
      由防禦轉入進攻

  
      毛主席在一九四七年四月十五日提出“蘑菇”戰術的指示,要我軍在瓦窯堡、清澗、青化砭地區周旋一月。從三月十九日敵占延安時起,到現在一月餘的時間裡,打了三仗,消滅五個團、三個旅直屬隊。主席指示要“磨”得他十分疲勞,現在還隻磨得他七八分疲勞,一仗還不能順利地消滅敵兩個旅。把打和磨,磨和打靈活地結合起來,整垮胡宗南的信心是大大地增加了。

  
      引誘胡軍由南向北進:胡宗南準備六七個旅由延安向安塞及其以北大舉進攻。我主力軍兩天前即已離開安塞地區,從下寺灣、甘泉之間出環縣、曲子,越梢山。王震部進攻合水,遇馬繼援部,未能取得勝利。圍攻環縣、曲子縣,消滅馬鴻賓部兩個多團。胡宗南害怕我軍出西蘭公路,星夜集結主力于西峰鎮、慶陽,由南向北進攻,抽調延安主力南援。待胡宗南部向環縣進攻時,我已休息半月了。即出鹽池、定邊、安邊、靖邊,恢複三邊,馬鴻逵部退甯夏。胡宗南部約八九個整編旅尾随追擊。我軍第一次圍攻榆林打援,因敵靠緊未打好,即撤至榆林城東南七十裡,米脂以北六十裡。胡部又尾追之。我撤至沙家店以北,擺開陣勢,八月二十日伏擊整編三十六師。一役消滅三十六師兩個旅,俘一二三旅旅長。至此,胡宗南号稱二十萬大軍進占延安,半年中,被殲滅和拖垮近半數。敵二十九軍軍長劉戡率五個旅退守綏德,廖昂師守清澗、延長、延川。

  
      為了威脅敵人後方,命王震率二縱隊出南泥灣、宜川、洛川、韓城以南。這時,胡宗南令劉戡退守洛川;敵五兵團裴昌會總指揮率兩個旅守延安;整編七十六師廖昂師守清澗原防未動。我主力從綏德上遊渡過無定河,控制清澗、綏德公路。綏德敵南撤時,我軍出延安、甘泉及其以南,将綏德之敵引回延安。我軍主力适時從綏德下遊偷偷渡過無定河,從清澗以東側黃河南進,突然襲占延長、延川,将整編七十六師師長廖昂所率二十四旅兩個團和師直屬隊圍困于清澗。一九四七年十月十一日,該部被我殲滅,廖本人被俘。

  
      陝北氣候寒冷,部隊經過半年多的緊張戰鬥,本應集結清澗、延川地區進行休整,不要再去打榆林了。當時為顧慮中央安全,第二次去進攻榆林,結果圍攻近月未下。且十二月冬臨,故停止進攻,這算是犯了一個小錯誤。否則可以多休整一月,新式整軍成績會更大些。

  
      十二月中旬即準備新式整軍。

  
      一九四七年,西北戰場同全國各解放區戰場一樣,是取得偉大勝利的一年。在毛主席親自指揮下,由防禦轉入進攻了。

  
      新式整軍

  
      我在西北戰場上取得了一條寶貴的經驗是“新式整軍”。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中,撤圍榆林,進行整訓。一縱隊三五八旅戰士中有一名四川人,是俘虜來的。深夜,一個人在野地,寫着他母親的神位,哭訴他母親是怎樣慘死的,仇恨國民黨和當地的惡霸地主,他參加了人民解放軍,要如何為母親報仇。一位連指導員悄悄在旁聽着,他也有類似苦難,結果他們擁抱相訴相哭。我們抓住這件事,開了訴苦大會,把它當做運動來開展。我軍新老戰士、幹部,多數都有一本不同程度的血淚史,過去各不聯系,不能成為同仇敵忾的階級感情。訴苦大會普遍開展後,大會小會又緊密結合,一個人的痛苦,就變為大家的痛苦,大家的痛苦也就是每個人的痛苦。很自然地提高了階級覺悟,凝結為階級仇恨。大家認識到,隻有打倒國民黨政府,消滅其軍隊,建立人民政府,分田地,組織合作社,才能解放自己,消滅剝削階級。又進一步查階級,查出了一些國民黨特務隐藏在人民解放軍中,在坦白從寬的政策感召下,說出了他們的罪惡陰謀,這就進一步提高了指戰員的階級覺悟和革命警惕。查工作、查鬥志,都問一個“為什麼”?有的工作好,有的勇敢。有的表現不好,不勇敢,多數是由于階級覺悟不高,也有的是由于缺乏經驗。認真加以分析,進行評比,然後轉到練兵。“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真正做到了官兵互教。

  
      對于幹部的任命,采取民主推選,組織批準的辦法。第一野戰軍中,有瓦子街戰鬥以前,感到幹部很缺乏,特  别是連、排、班長三級。經過訴苦運動,提高了戰士階級  覺悟以後,提出民主推選,組織批準的辦法,解決了幹部  缺乏問題。推選的條件是:階級覺悟,長處短處,指揮能  力。推選和被推選者,指揮員和戰鬥員一起,進行反反複  複的評比。這是一次普遍的政治思想教育和業務教育,加強了上下級和官兵之間的團結。事實證明:被推選出來的幹部,絕大多數是好的;上級機關原先内定的某些人,有些是不好的,而且還有壞人。經過這次運動之後,群衆紀律好了,上下級之間、軍民之間相互關系好了,這就是群衆自己教育自己。這種訴苦會的形式是很好的,紅軍和抗日時期,都沒有找到這種形式;要是早找到這種形式,對争取俘虜兵加入紅軍,擴大紅軍的成績,要快、要大得多。毛主席把這種做法推廣到全軍,并譽為“新式整軍運動”。

  
      從瓦子街戰役到攻克蘭州

  
      一九四八年一月中旬,一、三、四縱隊約三萬二千人,集結于甘谷驿、南泥灣、臨真鎮,二縱隊一萬二千人集結于韓城以東。西北野戰軍總計有四萬四五千人,經過新式整軍後,士氣異常旺盛。

  
      當時敵軍布置是:兩個旅困守延安孤城,三個旅守洛川,中部、宜川各有一個旅駐守,共七個旅。我軍當時最大困難是沒有糧食。前進無後方接濟,後退更無辦法,非打宜川無其他更合适的辦法;而圍攻宜川打援有八成把握,敵如不援即可打開宜川。我們決定突然包圍宜川打援。胡宗南令中部、洛川四個旅全部來援,加上宜川一個旅共是五個旅,每旅平均不超過六千人,這樣敵軍共約三萬人。

  
      二月二十八日已布置就緒,二十八日晚大雪,打了一次電話問一縱的情況。他們說:“雪下得越大越好”。三月一日,在瓦子街幹幹淨淨全部殲滅敵援軍四個旅,無一漏網。三日晚攻克宜川,守敵一個旅全殲。此役消滅敵人五個旅共三萬人,擊斃敵軍長劉戡、師長嚴明等人。一九四七年三月,我們一次隻能消滅敵一個旅,過了一年,一次就能消滅五個旅,這個變化多麼大啊!

  
      此役後,如果有糧食時,可以回師圍攻延安,而且圍延打援,也是一個好辦法。因為沒有糧,故未拟議。

  
      當時也想幫助中原區劉鄧、陳謝兩路大軍。故決定經馬欄峪出淳化,取州,扼斷西蘭公路。對延安、洛川之敵,留了兩個旅交許光達指揮,乘延、洛之敵撤退時截擊,但未起到作用,所以這次分兵是不對的。

  
      占領州控制西蘭公路後,胡宗南從河南調回四個旅,另有廣西軍一個師(似六十五師);撤出延安兩個旅,逃回西安。我軍收複延安,這離我軍撤離延安的時間為一年。

  
      我一縱深入寶雞,破壞胡宗南總兵站基地。這對縮短西北戰争,增加胡宗南的困難,起了某些作用。但對馬步芳部積極援胡估計不足;對胡從豫抽援部隊之快,也估計不足;加以分散了部分兵力,使我深入寶雞後,回師時弄得很被動,也很疲勞。毛主席一九四七年四月指示,要把胡宗南軍磨得十分疲勞,這是一個很深刻的指示。部隊到了十分疲勞時,即消失了戰鬥力,非親身經曆是很難體會的。

  
      為了籌糧和休整,又回到白水地區,在蒲城縣以北殲滅由韓城南退的一個師。我一野全部即分布在黃龍山區、韓城、中部、宜君、同官、耀縣、富平、白水、蒲城廣大地區做群衆工作。一九四八年冬也是在這個地區過年的。

  
      一九四九年二月十七日,我奉中央命令離開西北前線,去參加七屆二中全會。二中全會未開完,毛主席即令我去幫助指揮進攻太原。得手後,大約四月中旬,中央将華北野戰軍十八、十九兩兵團撥歸第一野戰軍建制,我即将十八、十九兵團帶去西北。去中央開會及打太原來往共用去三個月時間。

  
      五月下旬返回西北前線。部隊得到了一次較長時間的休整。十八、十九兵團到西安平原時,鞏固了西安、鹹陽兩城。經過了一次扶戰役,消滅胡宗南四個軍,結束了胡宗南在西北十二年的統治,解放了寶雞。十八兵團留守寶雞,對付胡宗南退漢中殘部。十九兵團随第一野戰軍西征,在蘭州進行了一次惡戰,全殲了馬繼援軍。八月二十五日解放了蘭州,九月五日解放了西甯。十九兵團單獨消滅馬鴻逵三個旅,馬鴻賓五個團。一九四九年九月,西北人民解放戰争基本結束。

  
      十月初(大約五六号)我到酒泉,同新疆派來的陶峙嶽談判關于和平解放新疆的問題。

  
      一九四七年三月份,當我軍撤離延安時,全國解放區均處于戰略防禦;到一九四八年三月初,這一年中,全國各解放區均先後轉入進攻,這個變化是多麼大啊!由放棄延安到瓦子街戰役勝利是一年零十八天,由瓦子街勝利到攻克蘭州,是一年半的時間。在這一年半内,解放全國領土五分之二(包括新疆),打了二十次旅以上的戰鬥,至于團以下的小戰鬥,就沒有去計算它了。隻有人民的武裝鬥争,才能解放人民自己。

  
      西北解放戰争時間共是兩年半,中國人民解放戰争不到四年。全國以一與四的對比,戰勝了優勢的敵人,解放了全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把世界革命運動推進到了一個嶄新的階段。這是偉大的毛澤東思想的勝利。

  
      兩次錯誤和一條寶貴經驗

  
      我在西北戰場有過兩次錯誤,和取得一條寶貴經驗。

  
      第一次錯誤,是在一九四七年十月下旬,打下清澗,活捉了蔣部師長廖昂後。陝北氣候寒冷,部隊經過半年多的緊張戰鬥,應該就在清澗、延長線進行整訓,不要再練。如不再打榆林,新式整軍可以多搞一個半月,成績會更大些。我在作戰指揮上有一個優點,就是不滿足于已得勝利;但求之過急,就變成了缺點,而且屢戒屢犯,不易  改正。第二次打榆林,隻是想到中央在米脂、綏德一帶不  安全,打下榆林就放心了,未考慮其他方面。

  
      第二次錯誤是在瓦子街戰役大勝後。進占隴東、州,截斷了西蘭公路之後,應當集結兵力,進行休整,争取教育瓦子街戰鬥中的大批俘虜。但當時想乘勝進攻寶雞,破壞胡宗南後方,縮短西北戰争時間。這就是思想上的急躁病,産生了輕敵思想。結果胡宗南采取了異常迅速的手段,從延安、主要是從河南調集最大的兵力,和青海馬繼援部一起向我夾擊。我撤出寶雞後,搞得很疲勞;因為過度疲勞,使本來可以殲滅之敵而未能殲滅。這樣的教訓在我的戰鬥生活中,過去就有幾次,但都沒有這次深刻。過急求成,在思想上是主觀主義,在行動上是冒險主義,而且往往發生于連續大勝之後。這就是驕傲,但當時還會得到一定的群衆支持。

  
      一條寶貴經驗是新式整軍,已在前面叙述了,不再重複。

  
      注   釋

  
      〔81〕僞“國大”,指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十五日至十二月二十五日,國民黨政府違背政協決議與全國民意在南京單獨召開的“國民大會”。這一分裂的、獨裁的“國民大會”,遭到了中國共産黨、各民主黨派和全國人民的堅決反對和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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